48作茧自缚(下)(第2 / 5页)
而自打过了一更天,皇帝便时冷时热,浑身盗汗,无论太医用下什么药什么针,都毫无效果。
雍正爷心头惶急,如同火油烹煎坐立难安。只因为皇帝如此怒火中烧,一旦苏醒之后太子绝对讨不到好,而太子一倒,下一个上去的准是大哥无虞。皇父若是病好了便罢,病不好,难道他要目睹一场东陵夺嫡,眼睁睁瞅着大哥与太子中的一人荣登大宝?不行,得让皇父的病在此刻立马有所好转。
胤禩显然同样想到了这一点,他单手托着今日才送到的金鸡纳霜,眉宇紧拧。
目今最好的办法,其实便是胤禩此刻去献药。只要皇父不死,接下来太子与大哥势必倒霉。而卡在皇父高烧昏迷,太子受罚之前,估计能用担心皇父的由头,挡掉太子与大哥灼热的视线。只是不知胤禩有没有这份胆量,还有……是否能窥探到他背后“对他小惩大诫”地别样心思。
然而,正当雍正爷开口想要再劝劝时候,胤禩出声了:“四哥,这药,可还准成么?”
雍正爷一听,唇角抿了抿:“广东那边有人罹患过寒热症,拿它验了好几起,万无一失。”
胤禩的喉头滚动了下:“过了三更,我就去。”
雍正爷松下了一口气,却在同一瞬间内心冷笑:胤禩啊胤禩,果然你还是想要搏一搏的,不是么?看来这个教训,哥哥并没有给错你!
三更天时候,望着八弟出门的背影,雍正爷的神色略显复杂。说得好听,天家子弟,到头来,又有何人不是肖想那把椅子的?即便心里隐隐掠过了一丝不安,雍正爷的霸道与傲气,却不让他觉得,此番藉由金鸡纳霜让胤禩无功反过吃次闷亏的念头有何不对。一代帝王,捍卫皇权已成为了本能,想得仅是运筹帷幄,让江山与弟弟同时收归囊中而已。
他却忽略了十八岁的少年,即便真想搏出位,又同样是真挂怀皇父安危。甚至,是因为对四哥的信任,才敢咬牙顶风冒进。
◆ ◆ ◆ ◆
胤禩在东陵行宫的皇殿外头,从三更跪倒了五更,顶住了太子与大哥的视线,直至康熙帝苏醒。
然而,就在众人将将要长舒一口气时候,让他们完全没有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康熙帝刚一苏醒,便命令即可将太子禁于别院,返京之后更是撵回毓庆宫闭门思过,如无政令,不得外出!这,竟然是将太子殿下圈禁了么?!
雍正爷不禁失色,这似乎超乎他的预计之外。然而朕是天子所行所想无一不正确的观念深入骨髓,即便事情有些出乎预料,雍正爷也只是暗自在内心庆幸太子彼时比他料想的更倒霉而已。
可是,汹涌而来的第二次意外,彻底粉碎了四爷的美梦。
实际上,他千般算计,难道别的兄弟见到这块肥肉就能袖手旁观?直郡王眼瞅着胤礽被禁足,几乎做梦都能笑醒——原来他身边的那个梅玄机从来都是贪心不足的小人,与直郡王一番交往,还能再满足与雍正爷许给他的“蝇头小利”?早背着雍正爷,在他进入直郡王府成为幕宾之后,伙同直郡王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太子爷往里钻而已。
于是,就在康熙帝委顿于东陵寝宫,太子暂且被禁足于西苑宫殿时候。京中一份八百里加急赶到,带来了一条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有一毓庆宫奴才,在太子书房扫尘,发现了诸多巫蛊之物,其诅咒对象正乃当今圣上!并且人证拘押物证已带到。
康熙帝的手一抖,手中的茶碗砸落被褥,一阵猛咳,一口鲜血染红了明黄亵衣。
本来被康熙帝宣召,侯在殿外的胤禩,与殿内伺候的奴才,惊慌之下跪满一地。
巳时一刻得到的邸报,午时三刻,御旨下:废除爱新觉罗胤礽太子之位,贬为二皇子,回宫之后幽于咸安宫,如无政令不得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