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老四是被金丹噎死的(第2 / 3页)
皇帝的心里不知为何突然被刺了一下:这说得不是“疏广疏受”那对虚伪的两叔侄,担心鸟尽弓藏,于是假意美言又相偕归隐的故事么?并带了“伯夷叔齐”这双兄友弟恭的贱人,居然虚以委蛇地推让皇位……
皇帝不觉抿住了薄唇,心里说不出有哪里是恨恨的。但一掸眼瞟见了牌坊后头的宫阙,还是耐着性子走了过去。东西配殿暂且不提,皇帝素日里是个傲娇的,金砖引着就直往正殿杀将了。
却还是没有人,一屋子的空白画卷高悬于屋墙之上,以进门中轴为案几,东西两侧分书写了“功成”“名就”的大匾额。而影在灰暗的一角南墙,看不清楚是用朱砂笔点了什么。皇帝皱着眉头不明就里,却还是得体地先迈到了次尊贵的东侧去。
光怪陆离的事情却在这眨眼间发生了!
皇帝将将走到了那东边第一幅的画卷前,画面却突然动唤了起来,吓得他倒退一步,再定睛之时,空白画卷中已经涌出浓墨重彩,勾勒出一个弘历端坐其上,身穿一袭明黄龙袍。画像画得是神形兼备,四爷尚未明晰自个儿的心态,一行行蝇头小楷已然在那画卷边上浮现出来:
「安稳度世前朝福,中华一统好施为。奈何嫌隙自幼生,骄奢淫逸后半世。
闭关锁国空虚耗,毁新拔旧铲前尘。六次下江南……」
皇帝看得不经眼前一黑,这是判词?闭关锁国,毁新拔旧,六下江南?!
他有些惊疑不定,即便儿子不似自己,可毕竟是他和皇考都看好的啊。皇帝咬紧了牙关,默念着“浑说浑说”,便栽歪地踱到了西边案首。而须臾之间,西边卷首便幻化出了他皇考的模样。皇帝这次已然淡定,但见着惟妙惟肖的先帝,还是险些一撩袍角跪拜下去。
紧跟着画面却一变,皇考依旧端坐,御下却多了三十四条人影,正是他们兄弟长幼有序的跪了一地。却只有一人,隐隐飘摇地出现在了画面的最前端,侧立御前,半步之遥,眉宇间英气勃发,青龙之姿初现端倪——可不正是太子么?!于是,皇考的一双眼睛里便只剩下他的宝贝太子了,满目的慈爱眷恋,手搭于儿子肩上,仿佛已经得到了全世界。
四爷慕地觉着胸口一窒。
随后,他身匝的兄弟按照夭折与皇考厌弃的顺序,接连消逝了。消逝到最后,便仅余自己皇考与胤礽。而那方龙椅似乎也有些颓败。最终,皇考终是赏给他一眼,留下了个意味深长地笑容,倏地拉着他宝贝太子的手,毫无痕迹地退出了画卷。直至他们消散的一干二净,那张画轴上才一点一滴地现出判词:
「南收台湾,北抗蒙荒,千古一帝又何如?
枝头繁花盛,石榴结子忙。金宫玉殿做笼墙,心机隐骨如霜。
唯将保成拱星月,凉风人影散,魂牵多怅惘。父兄离心,琼楼为战场。
可怜天家第四子,藏怒忍性,夭寿只为补天殇。」
东西两幅画挨得几近,若说皇帝本还有五分不信,这一抬头一转脸,便又瞅见弘历在那画中已化作了刚愎自用的得意嘴脸,左手挥霍着他与十三弟辛苦攒下的银钱,右手在他孝期未尽之时已搂住了娇妻美眷。
终于,他只觉得一口心头热血顶了上来,恍恍惚惚中似塞了一团东西。吞吞不下;吐吐不出。迷迷蒙蒙之间,西面墙上似乎有一个人在对他笑。
“十三弟……”皇帝终于有些安慰了,究其一生,就只得了这么一个帮手啊。便晕乎地走了过去。未料想,等至近前,却得了一副十三弟阖眼躺于一湾江水上的画面,沿岸是他带不走的各色王冠。徒惹判语:
「问君归计何忙?十年空窗不思量。四九城内鹰声碎,只余得空断肠。
满朝文武皆避让,面前好风光。殊不知病树心已老难收场。
兢兢业业碾作尘,为他人做得嫁衣裳。」
为他人做得嫁衣裳,为他人做得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