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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丧父以后,景年也是一世无双的人物,她又需要有什么出息?想做什么只管做,反正背后有师父,她两手一甩什么也不用管。
从来,就没人对她寄予过厚望,指望她会是个多么优秀的人,对于那些爱她的人而言,她本身已经足够优秀了,摔个跟头都有人说小烟儿真可爱。而那时她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不爱她的人。
卿言叹了口气。
他的轮椅停在九曲回廊上,天早黑透了,夏夜里的风透着清凉吹得花摇叶乱。
“你爹真没指望过你能有什么出息,最多就希望你武学出众,那也仅仅是他爱武成痴的缘故。”卿言把头往后靠着轮椅的椅背,眼儿斜睨着唐烟儿,唐烟儿觉得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一瞬间将两人的距离拉远了。
“你从小他就带你到处游历,还不准属下过多出现在你面前,城中的事也一直瞒着你,甚至禁止我们告诉你。他其实私心里,根本就不想你继承城主之位。”
“聿赍城是西域传来的,城主之位本没有什么传男传女的噱头,只要是城主相让,谁都可以坐。自然,一般都是传给嫡系血脉,如果没有来得及传位就死了,也是默认由嫡长子或嫡长女继承,不过你们家血脉一向单薄,几代都是一脉单传,可就算这样,你爹也没想让你继承。他一直希望,你能自由自在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永远不用被卷入江湖纷争……”说到这里,卿言一笑:“蠢得很。这位子谁不想坐?他偏不想坐,还不想让你坐。他怕你被拘在城里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儿,变着法子的带你出去,只希望不要拘束了你,让你看遍了大千世界再做决定。不想你从小就被灌输‘要成为聿赍城主’的信念,甚至不愿意你对聿赍城有所留恋……他是真的厌恶那个地方。”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算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也不知道,我所知道的那些,能算什么。”唐烟儿低头闷闷的说。
卿言轻轻的笑:“我知道你聪明,但是我也不想让你知道。我原先还觉得他发疯,但是这些年,似乎渐渐也能理解了——我要是有个女儿,爱若性命,视若珍宝,我也不愿她坐上高位,一生被权势束缚,一生郁郁寡欢。”
唐烟儿不知道,她才十六岁,她没坐过那么高的位置,是不是会真的像干爹说的那么不开心呢?她不知道,但是想一想在青阳山时自己做的事,虽然不曾抱怨过,但是似乎……也未曾感到开心过。
她不会因为阴谋设计别人而开心,也不会因为争权夺势而开心,与别人争斗的话,她更乐意直接上手,下点阴招使点绊子都行,只是恶作剧就会开心,但是如果有人受伤丢命,那么,即使是自己做的,即使出气了,解恨了,却不会因此而觉得开心。
那种出气解恨与单纯的快乐不一样,即使习惯了,也永远不会觉得轻松惬意。
大概有人受伤,有人死去,从来不是能够让人快乐的事。
“那……干爹的意思,也是像爹爹一样,希望我不要做聿赍城主吗?”她心里想不出个结果,索性问问,只是声音里迷茫不安,她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卿言摇摇头:“我还是希望你做,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城主之位悬空多年,虽然明面上看起来聿赍城依然强盛,但是早已不如当初铁板一块。况且,虽然他们现在叫你‘少主’,但是你爹都死了,你早已是实际上的聿赍城主,所差不过一个仪式,这一点大家都明白。”
这样就是聿赍城主了?唐烟儿没觉得自己跟以往有什么区别,想了想便道:“好吧,那我就做吧。”
她推起卿言的轮椅要走,又想到一件事——“干爹……为什么不找我?我以为是你不愿意我做城主,但是既然你愿意,为什么九年来没有寻找过我呢?如果干爹要找的话,不可能找不到的吧?”
她又没有改名换姓,一直跟在惊鸿剑景年身边,只有有心去找,再容易不过的了,为何九年聿赍城都没有消息?
卿言拍拍扶手催她走:“你师父不让我找你,反正你还小,我急什么?等你大了总会知道的,他又不可能瞒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