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是非成败转头空十四(第1 / 1页)
他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意,道:“你想找我继任十三楼楼主?你对我了解多少呢?你可知道我四海为家,随遇而安,就像是江湖一浮萍,且自由散漫惯了,受不了你们十三楼那些约束。我想你们应该去找一个更适合的人选。”
琴老一掌打在一张方桌上,桌子被掌力震得粉碎,怒喝道:“你是十三楼的人,论武功也好,论才学也好,我想十三楼其他十一位堂主都不能和你相提并论。你久在江湖行走,黑白两道多少高手都是你的朋友。楼主的交椅你不坐还有谁更有资格呢?”
神龙子并不想去做什么楼主,他觉得自己浪迹江湖也是不错,无事可以找雪鹰子比比剑,闲来可以找糖大师坐坐禅,更可以跟着海爷到海外仙山找个乐子……那才是他想要得生活。
他摇摇头道:“我是十三楼的人?你的这句话有些不妥吧?当年,我父亲是十三楼龙堂堂主,但是他却早已经退出了十三楼而隐居西域。而我更是从来都没有加入过十三楼,让一个不是十三楼的人来坐十三楼楼主的位置,我觉得不合适的很。更何况若是论资排辈,我尚且要尊称各位堂主一声叔叔。若叫侄儿去指挥教训叔叔,那样会天打雷劈的,不是吗?”
琴老却开口道:“你若能够回到十三楼,坐上楼主之位,其他十一位堂主定然也会以你马首是瞻……”未等话说完,神龙子却已经将其打断,开口道:“我朝太祖皇帝朱元璋,帮助他孙子朱允炆剪除了朝廷各路大臣,防止他们反叛,就像是将一条藤棘削掉了刺,但是谁曾想到,真正反叛起兵,在朱允炆手上夺取天下得却是他的亲叔叔朱棣呢?”
神龙子斜倚柜台,接着道:“朱棣乃是朱允炆得亲四叔,尚且如此,你又怎么能够确定,你们十三楼这些叔父不会再次对我出手呢?”
琴老心底一沉,知其心意。各位堂主伏击神龙子得事情他也是事后方才知道。想到这件事,心底更是一阵刺痛。
当年,为了阻止神龙子得父亲龙啸天登上楼主之位,十一位堂主竟然暗中伏击,将龙啸天杀害。他们却又用相同得方法伏击过神龙子。杀父之仇,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忘记原谅,更何况是神龙子。
神龙子叹一口气,接着道:“江湖十五大高手,虽说其中一半都是我的朋友,这些总不会是我的资本吧?何况,江湖人都称我们为邪教,老楼主霸天下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称霸武林,傲视群雄。这些本就是镜中花水中月的无稽之谈。”
琴老发怒道:“神龙子,你不要在这里狡辩。一日入教,终身在教。你父亲龙啸天做的一天的龙堂堂主,那就永远是龙堂堂主。而你,作为龙啸天的儿子,本身就可以算是十三楼的人。现在书画二老也已经去寻找联系其他十一位堂主,等到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我们会齐聚河南轩辕台老楼主坟前,共商推举楼主之事。神龙子,你爹毕竟是龙堂堂主,你也算是龙堂少堂主,那也就算是我们十三楼的人。我想,你总不会令老夫失望吧?”
神龙子听他一言,才知道琴书画三老都已经出山,就为了让自己坐十三楼第一把交椅,统领十三楼称霸武林,笑傲江湖。
他却道:“据我所知十三楼琴棋书画剑五老,既然琴书画三位前辈都已经出山,为何却未曾听说过剑老呢?棋老又去了什么地方?他们难道不是十三楼的人吗?”
琴老坐了下来,轻轻叹一口气,道:“实话不瞒你说,其实,到现在就连老夫都未曾见过剑老这个人。”此言一出,神龙子都已经感到吃惊。
只听得琴老慢慢开口接着道:“三十年前,楼主霸天下欲要称霸武林,一统江湖。十一个堂主紧随其后,残忍的杀害了不少成名的江湖侠客,就连少林武当等名门正派也不例外,因而江湖中人将我们视为邪魔歪道。当年,你父亲虽然位居龙堂堂主,绝对也是我们的智囊。他却高风亮节,不肯做些有违江湖道义,更不肯与我等为伍,因此愤然离开十三楼避居西域,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逍遥生活。”
神龙子心绪似乎又飞回到那个陌生朦胧得西域。那里曾经由他自己得家,但是现在却早已经变成了废墟一片。
只听得琴老接着道:“据我得到的消息,那一日,楼主不幸遭到六大门派两帮三十七位高手围攻受了重伤,幸得一位青年剑客的相助,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神龙子点点头,道:“这位青年剑客也就是琴棋书画剑五老的剑老?”神龙子长吁一声,开口惊异道:“三十年前?时至今日,那位少年剑客想来也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能够在六大门派两帮三十七位高手手中救下老楼主,就算是现在数遍整个江湖,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也寥寥无几,更何况是一个青年剑客。却不知道这位青年剑客现如今是否安好呢?”
琴老默然,点点头又道:“这一切也都是楼主临终前讲给我的。楼主深受重伤,元气大伤,但是他感念青年剑客救命之恩,让他与我等齐名,位列五老之末。剑老似乎并不太在意是十三楼,将楼主送回十三楼轩辕台,自己却悄然去了西域。这一切都是楼主的意思,他自感来日不多,便让剑老带着那枚玲珑玉扳指去西域寻找你的父亲,让他回中原接任楼主之位。”
琴老看着神龙子,眼中充满了一种令人无法琢磨的神情,他接着道:“楼主回到轩辕台没曾休息,六大门派的人便追杀至此。楼主临终前,将那位年轻剑客之事告诉我们,并让我们去迎接你父亲回中原,重振十三楼。你也知道,你父亲久居西域,早已经不过问江湖事情,更未曾为十三楼立下任何功劳。楼主仙逝,却让他来执掌楼主一职,其他十一位楼主又怎么能够甘心,眼睁睁让你父亲坐上楼主之位呢?”
神龙子脑海里似乎还留存着模糊得记忆。
那一天日落时分,娘亲带着他从外公处回家。门外站着一位手持长剑,身穿一袭白衣长衫的年轻后生。他并没有入院,父亲也是一脸的严肃的站在门外,和母亲说着自己并不理解的话语。母亲听得父亲的话语,并没有说一句话,虽然眼睛里噙着泪水,但是却强忍并没有让眼泪滴落。
她替父亲收拾远行的东西,却终于忍不住留下了眼泪。那次父亲和那不知名的年轻剑客出门就没有再回来。几天后的夜里,一群持刀的蒙面人就出现在家中,翻箱倒柜说是要寻找什么圣物,自己的母亲也惨死刀下。
若不是蝴蝶谷谷主季明珍及时赶到,想必自己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惨死,成了冤魂。
神龙子听得琴老一番话,才明白了当年自己家的灭门惨案原来不过是十三楼内讧的结果,真所谓“祸起萧墙”。父亲避居西域,终究还是逃不开江湖人的宿命。但是,自己的母亲,却并不是一个江湖人,为什么也没有逃开江湖人的命运呢?
琴老看着神龙子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心内也是一颤,心道:“真是怪我一时大意,原本只是要提一下剑老,却没有想到将三十年前的旧事提了起来,真是该死。若是此事,令神龙子伤怀,又怎肯能够回到十三楼继任楼主之位呢?”
他故意长舒一口气,开口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了,回头想想,却也是令人唏嘘感叹。但往事不可追,你父亲接到楼主信息,从西域赶往中原,就已经表明他不忘自己是十三楼的人。他虽然没有真正成为楼主,也许就是冥冥中自有安排,让你来坐楼主之位。”
神龙子不知如何回答,冥冥中安排了三十年时间。十三楼,对于神龙子而言,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
神龙子从小在蝴蝶谷长大,后开始浪迹江湖,我行我素,逍遥度日。想到父母遭到其他堂主伏击暗害而死,自己也曾遭到追杀,心内决计要和十三楼撇清关系,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坐上楼主之位。
琴棋书画剑五老也都是老人,毕竟也是自己前辈,辛辛苦苦找寻自己,去也不能轻易的折了他们的面子,心内真是进退两难,道:“其他十一堂主,又有几人能够参加轩辕台大会呢?各位堂主,各自为政,自己逍遥快活岂不甚好,何必非要重组十三楼呢?”
神龙子接着说道:“如果他们都可以到的轩辕台,那么我便可代我父亲走一趟又如何?”琴老长叹一声,道:“十三楼四分五裂,各位堂主确实也是各自为政,但是十一堂堂主,又有谁的武功冠绝天下呢?老夫可以拍着胸脯说,没有。江湖中人人都看不起我们,我们现在如同一盘散沙,十三楼已经名存实亡了。所有人都想念老楼主在世,江湖各门各派谁敢不给个薄面。”
神龙子摇头暗想道:“重组十三楼也不过就是为了自己不再被人欺负吗?这个理由简直就是混蛋至极。”琴老接着道:“前几日,接到书老飞鸽传书,现在他们已经找到了灵鼠堂堂主舒忘祖,猛虎堂堂主呼延啸,玉兔堂堂主屠妙妙,奉羊堂堂主杨先开,鸣鸡堂堂主姬冷烟。老夫听说苟不理,朱不同还有侯再兴都已经皈依我佛,拜在糖大师座下。毒蛇堂堂主佘逐末最后一次出现江湖是在昆仑山。现在只有牛头马面两位堂主至今音讯全无。”
神龙子并没有心思去知道其他堂主的事情,他只是随便一问,没有想到他们却早已经联系好了其他堂主。
听得苟不理朱不同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想来琴老还不知道两位堂主已经上的西天去见我佛如来。
他又想起那一天,各路人马为了一睹那柄为鬼影子盗取的妖刀“天问”,相聚在蝴蝶谷外的客栈。那里面,更是有十三楼灵鼠堂堂主舒忘祖,猛虎堂堂主呼延啸。
但是想到客栈里那些冤魂,他却转头,向前欺身,逼近海刀,一双凌厉的眼睛就像是两柄锋利的剑看着他,道:“蝴蝶谷外,无名客栈中那些人都是死在你们手上的吧?”
那些人当然也是包括十三楼两位堂主苟不理和朱不同,但是神龙子却没有说破苟不理和朱不同的死讯。他担心琴老会出手伤了海刀,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明白。
神龙子瞬间出手一把抓住海刀的右手腕,看着他手中那柄尖刀,低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你的内功根基,刀法路数倒是很像我的一位老友。”海刀听他一言,忽然间想起了蝴蝶谷外那间客栈中那个躲在角落中醉醺醺的趴在桌上睡觉的落魄乞丐,他面无血色,声音都有些哽咽道:“你,真的是神龙子,你已经知道了……”
话说完,海刀的左手一抖,尖刀直刺向神龙子。他知道神龙子绝非泛泛之辈,自己的武功和他相差太多,但是他只有拼死一搏。
尖刀很快,但是神龙子出手更快像一阵风,他的手腕一转,尖刀已经到了自己手上。琴老怒喝一声,他挥出一掌击向海刀。他花了三年多的时间才找到神龙子,那是十三楼未来楼主,是振兴十三楼的希望,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就算是献出生命也不足惜,更何况是杀个人。
琴老一掌内力浑厚,这一掌击出也非同小可,就算是坚硬的大石也会被击碎。
神龙子却反手一掌击出,在没有弄清楚这些事情以前,他绝对是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海刀。两掌相交,琴老却被打飞了出去,但是他却没有落在地上,鱼鹞子飞起身将他接在怀中。
神龙子开口道:“鱼鹞子,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但是这些事情还是只埋藏在心底的好。”琴老没有想到神龙子会向自己出手,他和鱼鹞子走进客栈,神龙子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只听得远处传来神龙子的话:“鱼鹞子,倘若是那天我有了钱,一定会请你喝酒。”听得神龙子的话,鱼鹞子脸上却露出笑意,神龙子真的就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一个让人欢喜又让人愁的人。
客栈外空旷的原野上此时却只剩下狂风怒吼,只有海刀傻傻的站在门前看着黑暗的远处。
琴老一把抓住海刀,问道:“神龙子去了什么地方?”海刀还是傻傻的呆立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远方,他也不知道神龙子去了什么地方。神龙子本就是一个四海为家随遇而安的主。他是个江湖流浪汉,天大地大都是他的家。
琴老冷哼一声,反手捡起那张琴,翻身就落在门外一匹快马上,双腿一夹马肚皮,马儿就旋风般的奔驰而去,消失在黑幕中。鱼鹞子看着海刀,却没有说什么,他又看看满地上都是昏倒的兵士,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已经是多余的,一个翻身也跳上一匹快马冲向黑幕。
多尔衮和多铎等人还都在昏迷沉睡着,血娘子和唐突就像是两条死狗一样趴在后院。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海刀一个人,孤苦伶仃,寂寞萧索冷。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却是暗潮涌动。
他看着远处,神龙子消失了,琴老消失了,就连鱼鹞子都消失了。但是自己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呢?也许,这就是他无法逃脱的宿命。
他又想到一个人,他从小跟随那个人开始练习刀法,但是现在自己却成了满洲后金睿亲王多尔衮的随从。若是那个人知道了,会有什么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