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葬礼(第1 / 2页)
夏夜,黑色渐渐布满天空,无数星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夜空中一轮皎皎明月徐徐上升,月光把周围映成一轮银色的光景,它不像朝霞那样浓艳,反而显得素雅。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扩散出一种感伤的氛围。美丽的夜晚,花儿在清风的微拂下,拢起花瓣,朦朦胧胧地熟睡了,但却散发着丝丝清香。夜色静美,浅薄的月光旖旎在初秋暮晚,更添几分冷艳的妩媚。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的吹着,除了偶然一声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孙家村是寂静无声的。
老三透过窗外看见了皎洁的月光,他想起来自己是一个河南人,在1942年的灾荒中跟随自己的父母逃难到了陕西,如今已经过去了八十年了,可能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们老孙家是外乡客了吧,他想起来了自己的一生时光。在自己幼年时,父亲离世后,大哥独立门户,姐姐嫁人,他跟随母亲还有弟弟一起生活,他一心求学,可是因为家中贫困,他两次无奈辍学。少年时他为人师表,兢兢业业地培育花朵,到了如今,桃李已经遍布陕西。成年时恰逢遭遇时代困难,他担忧子女的成长,于是一心放在培养后代的身上,所幸儿子孙阳不负所望考上了大学,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晚年时家中两个孙子上学,生活窘迫贫困,他不曾害怕生活的困难,只害怕生活没有希望。如今两个孙子已经从大学毕业,他也可以安心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人生总是这么无奈,一阵轰隆隆的飞机声从老三的耳边传过,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孙子孙波乘坐飞机回来看自己了呢。他转眼一想,孙子一个人在新疆不容易,还是不要回家看自己了,孙子来回奔波自己也心疼。他想起了自己的孙子豆娃,豆娃是自己最心疼的孙子,也是自己最后的一个孙子,他好想看看豆娃,看看大学毕业的豆娃是个啥样子,他可能看不到自己孙子豆娃了。父亲离开了这个世界,母亲也离开了这个世界,弟弟老四也在前些年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想念自己离开人世的亲人了。老三想起来自己的姐姐孙二女,姐姐虽然还在人世,可是由于常年生病,生活得也痛苦。老三转身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刘菊芳,这个女人不容易啊,跟着自己吃了一辈子的哭却没有半句怨言,他是多么的朴实善良啊,自己要是一个人走了,她该怎么生活啊。老三转眼一想,自己的子女都很孝顺,即使没有了自己,子女们也会照顾好自己的母亲的,他也不在担心自己的老伴了。
窗外的月亮渐渐地变得暗淡了起来,星星也不在眨着自己的眼睛,风也慢慢地停止了。老三感觉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舒适,仿佛自己已经与周围的环境相融合,他慢慢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随着呼吸的慢慢地慢慢减弱,老三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清晨,刘菊芳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她看了看旁边的老三,然后对着老三说到:“掌柜的,你饿了没有。”刘菊芳看着老三一直没有回应自己,她预感到了老三的结局,她的心里变得慌张起来,好像自己的心都到了自己的嗓子眼附近。刘菊芳颤颤巍巍的把自己的手放在老三的鼻子上面,感受到老三没有了呼吸了以后,刘菊芳的变得紧张起来,她心里变得难受了起来,眼泪不由自主从自己的眼睛流了出来,她趴在了老三的身上,用手不断地抚摸着老三的脸蛋,然后她“哇哇哇”地大哭了起来。刘菊芳抱着老三哭了一会后,她慢慢地爬了起来,然后哭着对着窗户大喊到:“木豆,你大走了,你快来。”
木豆听见了房间里面母亲的呼喊后,然后快速地跑向了母亲房间。木豆跑到了母亲房间后,看见了母亲抱着父亲一直哭,他明白父亲已经去世了,来不及悲伤,木豆对着母亲说到:“妈,你把我大的寿衣拿出来,我叫人去。”木豆看着母亲对着自己点了点头后,然后木豆快速地离开了家。
过了一会,木豆带着孙大海和几个老人来到了刘菊芳的房间里面。孙大海抱着老三身体的刘菊芳,对着刘菊芳说到:“木豆妈,哭哭就行了,别耽误了大事,给你老汉换衣服了。”木豆的身边的老人们走到了刘菊芳的面前,老人们宽慰着刘菊芳,希望刘菊芳不要因为自己老伴的去世而伤心过度,在老人们的劝慰下刘菊芳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抱着老三的手。老人们看着刘菊芳和老三分开了,赶紧先脱掉董萍的旧衣服,然后换上了寿衣。老人们为董萍换好寿衣后,房间里面便站满了人,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看着房间里面的人,刘菊芳的心里变得更加难受了。初终人死之后,要给逝者从内到外换上老衣。这一方面是怕死后尸体僵硬,不方便穿戴,另一方面出于习俗,认为没来得及穿好衣服就咽气,是“光着身子走了”,亲属感到十分遗憾和内疚。
木豆拿着红绳子走到了老三的面前,然后将红绳子缠到了老三的脚上和脖子上面绑上绳圈,俗称“绊脚绳。”在古老的农村有一种说法,去世的人在“停尸”期间,如果遇上打雷闪电或者猫从身体上面经过,死人会突然站起来,碰上什么东西或者人,就抓住死死不放,叫做“死不丢手。”虽然这种现象非常的可怕,但是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就是为了防止静电,所以要用红绳绑脚,直到入殓时在解去。
木豆看着父亲被村里的老人们穿好了寿衣后,木豆跪在了地上,然后对着父亲的尸体磕了三个头。木豆为自己的父亲磕完头后,孙大海走到了木豆的面前,对着木豆说到:“木豆,你赶紧去何寨镇把冰棺和棺材拉回来,家里的事伯给你管着,零七碎八的小玩意咱就在满周哪里买了给你布置了。”
孙大海看着木豆风急火燎的要离开,然后对着木豆说到:“木豆,你大和你媳妇不一样,买个好棺材,没有钱给伯说。”
木豆转身看着孙大海,木豆感觉自己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泪水,木豆抬头让自己眼睛的眼泪又流了回去了,木豆对着孙大海说到:“伯,我知道了。”木豆看了看家里坐在父亲的母亲,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孙大海看着木豆离开了以后,对着身边的小伙子说到:“你们去院子里面搭个灵堂吧。”不一会,小伙子便将灵堂搭好了,孙大海和村里的小伙子将老三抬于地下,放在铺了干草(谷秆)的木板上,孙大海让村里的小伙子把老三的脚朝门口,头朝里面,然后给老三的脸上盖一张麻纸叫盖脸纸,最后孙大海在地上置一方桌,在放桌上面放献饭、香、纸,最后孙大海点一盏煤油灯放在了桌子上面。孙大海看着方桌布置好了以后,然后在方桌子下面放一烧纸的器具。然后剪好“岁数纸”(将白纸剪成长条,捆在一起)挂出大门外,向世人昭示此家有人去世了。
孙大海将老三的灵堂准备好了的时候,木豆拉着冰棺和棺材进了家门,孙大海听见了门外的车声,然后走了出去。孙大海走到门口时,看见了木豆拉着冰棺和棺材回家了,孙大海招呼身边的小伙子把车上的冰棺和棺材从车上抬了下来。小伙子们得到孙大海的命令后,然后朝着木豆的车边走去。孙大海走到了车边,对着小伙子喊到:“我数一二三,你们就开始抬,一,二,三,起。”随着孙大海的指挥声音落下,小伙子们卖力地把棺材抬了下来后,孙大海看着小伙子抬完棺材后累的气喘吁吁的,他就明白了木豆买的是松木棺材,老人的棺材松木最好,桐木也可以,柏木为最好。材板厚度一般两寸半,也有采用厚度为五寸的,孙大海一眼看出来木豆买的棺材是一个五寸的棺材,上好的棺材板的页数一般为十块,孙大海看着棺材上面的木板,他断定至少是五十年的松树,木豆买回来的棺材,属上乘棺材。
孙大海走到了棺材面前,用手敲了敲木头,然后孙大海对着小伙子们说到:“把棺材还有冰棺抬到灵堂去吧。”
孙大海走到了木豆的面前,看着已经不像个人样的木豆,他的心里充满了对木豆的怜悯,他不像折腾木豆,木豆也禁不起村里人折腾,“唉”地叹了一口气,对着木豆说到:“木豆,你咋买了个这么大的棺材,你看都把村里的小伙子累成啥了。”
木豆看了看孙大海,然后说到:“伯,我大一辈子不容易,我也想给我大买个好棺材。”
孙大海哀叹地说到:“你真是胡搞,你看村里人小伙子咋抬得动你大和这么大一个棺材。”
木豆说到:“这棺材也没有多沉啊,村里小伙子咋可能抬不动啊。”
孙大海说到:“木豆,你把现在的小伙子当成你那个时候的小伙子,二百斤的东西一下子就抱起来了啊。”
木豆说到:“村里的小伙子要是抬不动我就去抬。”
孙大海说到:“木豆,你不用操心了,我来给你弄吧,”
然后对着木豆说到:“木豆,伯也不想折腾你,可是你大不同你媳妇,咱得按照传统的葬礼把你大埋了。你要是没有钱,你就给我说就行了。”
一只手慢慢地摸向了木豆的肩膀,木豆感觉到身边有人,然后回头看见了自己的哥哥孙阳,孙阳对着木豆笑了笑,然后说到:“木豆,你只管好好的给咱爸过事就行了。”
孙大海看着孙阳,然后说到:“孙阳啊,你回家了就好,看你爸一眼吧。”
孙大海和孙阳、木豆走到了院子中间,孙阳和木豆看见了安安静静躺在木板上面的父亲,二人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泪水。孙大海看着孙阳和木豆变得泪流满面,然后说到;“孙阳,木豆,咱把你大抬到冰棺里面吧。”孙大海看着孙阳和木豆点了点头后,然后对着身边的小伙子使了一个眼色。小伙子们得到了命令了以后,然后将老三从木板上面抬到了冰棺里面。老三被抬到了冰棺了以后,为了防止因为冰棺的水滴落在老三的身上,然后孙大海用卫生纸垫在了老三身体的身边。木豆和孙阳看着父亲的灵堂被布置好了以后,然后二人走到了父亲的灵堂前面,二人跪下磕了三个头以后,二人对着父亲的遗像鞠了一个躬,然后一人上了三支香。做完了基本的礼仪后,孙阳和木豆向着房子里面走去准备其他的事宜。
孙大海看着木豆离开了以后,孙大海从木豆的车里拿出“金童”、“玉女”、纸火、哭丧棒,然后放在了灵堂的前面,最后孙大海将老三死者的遗像放在了桌子的正上方。这个时候,几个妇女拿着装满麦秸秆的袋子走了过来,妇女们看了看孙大海,然后将袋子放在了灵堂的附近。麦秸秆袋子的作用是让孝子们跪地的,子女及主要亲属白天、晚上轮换守灵。孝子在守灵期间要穿白衣、戴白帽(谓之戴号),手持哭丧棒,见人不论生熟均要磕头,意为给死者免罪、积阴德,一个装满麦秸秆的袋子跪在上面可以后辈们减少很多痛苦。
孙大海将手中的引魂幡放在了老三的灵堂附近,然后“唉”地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制引魂幡2000年前,引魂幡只有一个,讲究点的人家开始有三幡,即主幡(用五色纸制)、金幡(流金纸制)、银幡(流金纸制),引魂幡的制作特别讲究,在木杆上撑起幡吊,顶端有一长弓,弓上置鹤头,下垂“璎珞”,“璎珞”为各色纸花。幡越好看、越重,说明死者年岁大,威望高。
孙阳和木豆进了房间后,孙阳看着坐在烧火炕上面的母亲,然后对着母亲说到:“妈,我回来了。”
刘菊芳看了看刚刚回家的儿子,将自己身边的纸篮子递给了孙阳,然后对着儿子说到:“孙阳,和木豆给你大送终去吧。”
孙阳接过母亲递来的篮子,然后和木豆离开了房间。孙阳提着篮子,篮子里面装着碗,黄裱、香纸,二人朝着路口走去。孙阳和木豆走到了离家门不远的路口后,二人跪在了地上,木豆将篮子里面的白纸拿了出来,然后将地上上面的纸点燃。木豆看着地上的纸被点燃了以后,然后点了三炷香插在了地上,木豆做完烧纸和打香后,然后对着孙阳说到:“哥,接下来干啥你知道不。”孙阳对着木豆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家的方向磕了一个头,孙阳叩完头后,然后大喊到:“爸啊,你走好,走明路,不要走黑路。”木豆看着孙阳喊完后,一行清泪顺着木豆的脸颊流了下来,然后木豆嚎啕大哭起来了,一旁的孙阳看着自己的弟弟哭了以后,然后自己也嚎啕大哭起来。木豆搀扶着孙阳,孙阳搀扶着木豆,两兄弟互相搀扶着慢慢地向家中走去,这一整套的流程就是人们常说的养老送终。
木豆和孙阳回家了以后,二人看见了身穿白衣和缠着白布的孙云和刘月,刘菊芳看着回家的孙阳和木豆,然后对着木豆说到:“木豆,该报丧了。”木豆对着刘菊芳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房间。老人“倒了头”,当地都知道是咽了气,这个时侯家人和当地又俗称“老百年”、“不在了”、“殁了”,一般对年岁大者都称“老百年”,一般都称“不在了”、“殁了”,忌讳说死了,如果说死了便是对亡者蔑视和不尊重。家人晚辈就要头扎白布头巾,穿起孝衫上衣,女人只需头顶白布长巾,祭奠就算开始。亲属得到“报丧”后立即动身去主人家,如果是女人奔丧,在未进村子前就开始嚎啕大哭,男人则不需。
到了晚上的时候,孙波和豆娃回到了家中,二人来到了爷爷的遗体面前,眼泪止不住的从二人的眼中流了下来。孙波和豆娃看完了自己的爷爷以后,二人缠上了白布和穿上了白大褂来到了老三的灵堂前面,二人看了看灵堂前面的孙豪、柯静、刘星和刘辰。孙波走到了灵堂前面,点了一柱香插在了香炉里面,然后孙波对着爷爷的遗像鞠了一躬,最后孙波跪在了灵堂前面,孙豆看着哥哥做完了,自己也为爷爷烧香作揖,做完了以后,豆娃也跪在爷爷的灵堂面前。
晚上,木豆把跑暖请到了家里,老孙家里已经人满为患了。人们来到了孙家以后,先来到了董萍的灵堂面前,为董萍上香、鞠躬,希望逝者在另一个世界有一个美好的生活。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灵堂前面孙子辈们的内心世界充满了伤感,爷爷的离开,使他们感觉自己的人生少了一部分。孙波看着一旁难受的兄弟姐妹,然后说到:“灵堂前面的香不能断,咱轮流着睡觉吧,不然身体也撑不住。”孩子们跪在老三的灵堂前面一动不动,眼睛一直看着灵堂前面董萍的遗照。孙豪看着弟弟妹妹们不说话,孙豪说到:“灵堂前面离不开人,静静你带着两个妹妹先去睡觉吧,后半夜换来换我和波波、豆豆。”柯静站了起来,然后扶着刘星和刘辰站了起来,然后三人颤颤巍巍地离开了灵堂。
跑暖们吃完饭后,大部分人便回自己的家去了,只留下了一小部分人在亲人离开的家里。亲人故去,不久就要永别,万分悲痛,乡亲为了缓解其悲哀,去其家中说话玩耍,分解主人伤感的心情俗称“乱丧”。其主要活动就是从天黑开始,在主人家的院子,或者在灵堂旁说话。打扑克,下象棋,打麻将等娱乐至午夜后,然后主人家请“乱丧”吃夜饭后结束。称为”乱丧。”
深夜,孙阳来到了木豆的面前,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来了二万块钱递给了木豆,然后说到:“木豆,这是二万块钱,你拿着。”
木豆看着大哥手里的二万块钱,然后摇了摇头,对着孙阳说到:“哥,我有钱,我不要。”
孙阳看着倔强的弟弟,然后把钱硬塞到了木豆的怀里,对着木豆说到:“你爸也是我爸,你出力,我出钱。”
木豆看着态度坚决的哥哥,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木豆把二万块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然后说到:“那也行。”
第二天六点钟,老三的灵堂前面跪满了后辈子孙。孙阳和木豆二人磕头了以后,拿出家里的馒头放在了铁盆子里面,然后开始为老三烧纸。烧完纸了以后,孙云和刘月便“呜呜呜”地嚎啕大哭起来,在亲人去世以后,早起要祭奠逝去的亲人,女性孝子在祭奠完毕了以后要嚎啕大哭,以表示对死者的尊重,哭的声音越大,表示后辈对于亲人越怀念。孙云和刘月哭完了以后,一家人便准备去干其他的事情,这个时候刘菊芳从房间里面出来了,刘菊芳看了看刚刚哭完的孙云的刘月,然后对着二人喊到:“你俩哭的倒是个啥,一点点都不嫌丢人。”刘菊芳说完后,然后慢慢地走向了老三的灵堂,走到了老三灵堂前面后,刘菊芳跪在了灵堂面前,然后刘菊芳“呜呜呜”地嚎啕大哭起来,家里的后辈们看见刘菊芳哭了以后,也都纷纷跪在了地上大哭起来。在老人去世的葬礼期间,每天早上六点,后辈们在老人的灵堂前面大哭,这种行为以表示对于亲人离世的怀念,渐渐地已经成为了陕西墓葬的一种传统。
早上,乐人来到了老孙家里,乐人俗称叫“吹手”,吹手班子一般为三--四人,一人敲挠,俗称“打恰钋”,其余吹唢呐,“吹手”过去被认为是下九流,请来之后吹奏的位置不能完全进入院子,只能在进了大门后,“土地祠堂”以外的地方。“吹手”所演奏的曲目,有严格规定,“安葬”期间,每一个过程曲牌都有要求,不能乱吹。乐人一般会端坐于灵堂附近,当有后辈祭拜之时,便会弹奏起悲伤的曲调。
孙大海一大早便来到了老孙家,他写完了“门告”以后,将门告用浆糊粘在了墙上。有些地方把门告也叫“成服”、“出子”,叫“出子”是因为有显示子孙多少的意思。“出子”是丧仪中绝不可缺、严肃而隆重的一环。“出报讣”的实际用意在于向社会公开宣告丧事。另有一种迷信的说法是,不“出报讣”,亡人还自不知死,出了“报讣”,亡人才知道在阳世的寿命终结。“报讣”就是把死者的生卒年月,“五服”内的子、侄、孙写在纸上(不上女性),贴在一个长方形的木板上,放在大门外,供人们观看和了解。写“报讣”在民间至关重要,若是死者无子,也无既定的继承人,“出子”时必须临时在侄辈中选一人作为承宗子写在“报讣”上,写了谁,谁就有“合法”的财产继承权。“期服”、“大功”、“小功”等项下,应写谁,谁在前,谁在后,谁远谁近,都要慎重对待,绝不能漏人。反之,宗族之内、孝子之间会打架闹事,弄得丧事混乱,家族不睦。
孙大海写完了门告以后,然后在白纸上面写下了一幅幅悲哀的句子。孙大海写完了对联后,然后将房屋及庭院中大、小门上都贴上白纸丧联。
老孙家的厨房里面,一群孙家村的女人正在煮饭。跑暖吃过饭后,便提着各种农具去了渭河渭河滩里面的乱葬坟里。关中一般都采用土葬方式,穴位定好了以后,先用八卦罗盘反复测看、划线定位,同时插上五色旗子,摆上香案,敬告祖先,祭奠天地,行成莹礼,当地把这种仪式简称“成茔”。农村的墓葬的大小有一定的限制,先挖宽约4--五尺,深约七尺的“明庭子”,然后在“明庭子”的上端挖一宽约四尺,高约五尺,长约八尺的窑洞就算完成了墓葬。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厨房里面孙家村的女人们便把饭做好了,然后孙波和孙豆便提着饭盒去渭河滩,给渭河滩里为自己的母亲打墓的人送饭。打墓出工都是主人家门中人,打墓期间主人家管带门中人吃喝,孝子们在跑暖挖墓期间,必须每天去墓地给打墓的人敬烟倒茶,吃饭时要给打墓人端饭敬酒,这是绝不可少的礼仪。
太阳慢慢地走到了天空的正中央,在老三去世了以后,老孙家的亲朋好友们在接到了木豆的报丧后,一个一个地陆陆续续来到了老孙家。亲朋好友来到逝者家中,主人家便要迎宾,迎宾俗称“接客”,一般在门前设疑礼桌,有几个人专门负责迎接客人到来,村上乡亲客人到来,就会直接去礼桌送上“烧纸”或者钱财,负责礼单的人便一一登记在册。亲戚来后如果是男性,就会来礼桌登记礼物或者所上钱数,如果还有女性,她们一般在村口就开始大声哭泣,礼桌要尽快安排女性前去迎接;如果是逝者舅家、娘家、女儿、侄女或者下辈亲戚,来时要抬“食磊(luo)”,抬“食磊(luo)”的人一般为亲戚请来帮忙的人,“食磊(luo)”抬到村口,给“食磊(luo)”上面放两至五元钱,就放在那里等候迎接,主事发现后就立即派人迎接,出发时必有,两位吹手,一位和吹手一起打钋(俗称打“恰波”),三位孝男,两位接替客人抬“食磊(luo)”的人。一拨人走到“食磊(luo)”跟前,相互招呼后,吹手自己将“食磊(luo)”顶上放置前取走,就会吹奏起来,三位孝子手中横向捧着“孝棍”,对着“食磊(luo)”三作揖后,有自己人抬起“食磊(luo)”走在前面,其余人随后。
传统的丧葬利益有一整套的完整礼仪,逝者的亲朋好友以及后辈带的礼品也是有讲究的。烧纸是不能缺少的,一般有专门用于烧纸的麻纸有最好,有十张至二十张为好。麦面馍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俗称“献的”,从文字上看,就是给逝者献供的食物。一个“献的”大约用面粉一斤二两左右,蒸成下平上圆状,规格分三个、六个、九个,九个一般抬“食磊(luo)”时放在下层,六个为最多用,三个的时候不是很多。至亲还有制作幡、给食磊(luo)”上面搭“索子”(用许多麻纸剪成网状祭品)。逝者的娘家或者舅家客人,女儿侄女或低一辈德客人,奔丧去必须抬“食磊(luo)”。“食磊(luo)”分高头“食磊(luo)”,底层装有九个“献的”,上层要有九碗,或者十二碗“献饭”(由各种面食、肉食、副食及瓜果蔬菜构成,碗中“献饭”之上,又要制作各种装饰和花样);平头“食磊(luo)”除过底层装有九个“献的”,上面九碗“献饭”之外,没有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