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哥(第4 / 4页)
母亲恙怒,我和父亲很有默契地碰了一杯。
读书那会我从来都不太能理解文章中的家庭的含义,直到自己离开父母那个家,然后又去新建了一个家,才慢慢明白,所有家想要表达的意思,都统统融化在家长里短里面,根本用不着去如何深思。
【大表哥其五】
老三结婚,日子选在一个非节假日的周末,我独自一人去往成都。
人的大脑其实能记住许多东西,那些我以为可能不记得了的东西,细细一想之下,其实还是能回想起个大概。只不过这份回想总有点虚无缥缈,让我觉得不切实际。
坐在动车组上,翻看着大学寝室的聊天群,大半年没有信息的群因为老三的请帖而再次活络起来。老大依然出国在外,挣着大把的票子,却感叹着已经好几年没回家过年了。老二在首都的国企里默默无闻,即使相了亲,也因为高额的房价不疾而终。老三在成都打拼了六七年,和女朋友合伙在三环外按揭了套房子,如今总算修成正果。老四去了深圳,本就木讷的性子,和我也就基本没什么联系,只能从聊天的基本信息中了解到,大概是受不了家人的催婚,一年到头也不想回来。老六还是嘻嘻哈哈的样子,换了几个女朋友,就是没听说何时结婚的消息。
越是临近成都,越是能回想起在大学度过的时光,八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毕竟学校附近的老房子都拆掉了,换成了高楼大厦。坐动车到成都不到一小时,但赶到老三宴席的地方却用了将近两个小时。这也是我当年不大愿意留在成都的原因,城市大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也就如同那入城的路,越修越远。
到了地方,就看见老六忙前忙后,他是本地人,对老三结婚这件事特上心,见我一人到来,张口就是一醉方休。聊起寝室其他人的情况,老六愤愤不平,说,想当年,离校前的最后一次聚会,明明都说好了,将来寝室里的兄弟结婚,就算人在天涯海角,也是要到的。结果不但五哥结婚的时候,现在三哥也是,从未凑齐过。我拍拍他肩膀,对这种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同时也清楚老六也是嘴上说说,最后还是会把仪式的视频发群里面的。
老三比起读书时稍微瘦了,但穿着礼服还是精神抖擞。我说要来帮忙,他笑着说,有老六就够了,真要帮忙的话,就帮忙把其他几个没到的人的酒给喝了吧。我笑着说,老大和老四都不喝酒的。老三看了看天,说,都好多年没见过了,谁知道呢。
来到老同学的桌子前,一桌都没坐满,能来的,基本都是在成都上班的。大家笑着互相打招呼,彼此聊着自己的现状,两个搞销售的还不忘顺便推销了一下自己的产品。期间,没有一个人,聊到过关于大学的生活,仿佛那段时光是早就被扔进垃圾篓的废纸,谁会在乎上面是打的草稿还是精心的绘画。
老六喝高了,嚷着谁也不许走,决战到天亮。我将他交给一个打扮浓艳的女子,抽空跟忙着招呼人的老三打个招呼,怀揣着一袋精挑细选的喜糖,回家给女儿加餐。
【大表哥其六】
才发了工资,老刘就跑到我的办公桌前,跟我说他的工资给了房贷车贷,剩下的给儿子交了补习班的费用,一个子都没有了。我马上就明白了,他借我的三千块钱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还给我了。
要说我缺钱吧,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可做不到马爸爸那种“对钱不感兴趣”。这不,都快过年了,我还是没能兑现对女儿的承诺。可要说我有多在乎老刘的那三千块钱?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三千块对当下的生活来说算不上多大一笔钱,尤其是物价飞涨的情况下。可要说我一点都不在乎吧,又有点自欺欺人。
或许,我在乎的不是这三千块钱,而是在乎老刘欠我钱这么一回事。
都说欠钱的是大爷,这话还真在理。借钱的时候我可是眉头都没皱一下,结果第一次要钱的时候,他倒是苦着个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像要钱的我反而成了十恶不赦的。咱也忍了,谁家还没个困难的日子,缓过去总会还了吧。而且三千块钱我也不好老是缠着人家要,不然我就是那个小气的人呢。
关键在于,我不主动问,他也没想着主动还,这一拖就是大半年。那我肯定不干了,三千块我就算存到支付宝里,每天还能收点利息。媳妇也说我傻,就几千块钱挤挤不就有了?我想也是那么个道理,你就算分期付款,我也接受啊,不闻不问的,好像就没那么一回事了。
于是我隔三差五就逮着老刘,旁敲侧击、正面打击,都用上了。我就纳闷了,咋要个钱跟打仗似的,是不是还要把三十六计搬出来。总算在我的软磨硬泡下,老刘答应这个月一发工资就还给我。
结果这叫什么事,哦,房贷你出,车贷你出,儿子的学费还是你出,咋地,你家儿子就你一个人养活?扯吧,谁不知道你媳妇在林业局上班。看你一天油光满面的,搞不好比我都吃得好,真心是差三千块钱的人?
当然,也怪我心太软。
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啊,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