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心置腹真儒本色(第1 / 2页)
林黛玉听宫布介绍了探春母女近况,特别是翠墨怀孕的消息使她心里感觉怪怪的。怎么人家晚结婚的都怀上了,自己肚皮一点动静也没有!等水涗回来须饶他不得!
若诗嬷嬷服侍林黛玉睡下,所谓服侍就是掖掖被角什么的,林黛玉早已不是连衣服都不会穿脱的废物了。若诗嬷嬷刚要离开,林黛玉忽然喊住她:“嬷嬷,那个……宫庭有没有……秘方?”
若诗微笑道:“王妃身体刚刚将养好不到半年,您年龄才十六,还是晚些怀上比较好。”
林黛玉梦幻一般地道:“如果我膝下有三四个小孩子围绕着喊娘,那该多美妙啊。”
等若诗退下后,林黛玉睡不着,翻身起床,披上羊绒围巾,反正是夏天,晚上虽然不热,但是也不算冷。
她拧亮油灯,坐到书桌边,将这几日从南方急脚递上的金荣最新动态——舌战群儒——看了又看。
最让她心动一句话和孔孟无关,而是“草原千里足够驰骋,君子有意乎?”孔孟不事周天子,自然是因为周国装满了老朽腐贵,只想着如何让老百姓变成白痴,他们可以传承权力与富贵,孔孟并没有施展抱负的空间!
人家都在欣欣向荣,择才是举,而周国抱残守缺,固步自封,既放不下身段也提不起心气儿。齐晋宋楚燕秦魏赵韩韩吴越,你方唱罢我登场:改革开放的就进步,关门自闭的就落后;重用人才不问出身的就飞跃,讲究门第迂腐空谈的就挨打。如今的赵国好像也已经阶层固化腐朽,朝堂上基本没有寒门,全是官二代,有如没落的周国……
她忽然惊觉,隐隐有些出汗。随即又紧了紧披肩,暗啐自己一口,我这是白操心!男人的事,女人不懂的!我只要搞明白怎样生下宝宝就好了,想那天下大事干什么?有哪个女人像我一样劳心劳力——又替童隰写公文回消息下条子,又要读邸报做笔记理提纲断轻重……
真还是小事精明,反而大事糊涂!生孩子才是我的正事!我要健健康康地领着三个儿女回京城去打荣宁二府的脸!卖了我去讨好皇室……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水涗不是混帐废物,我的命运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坏!谁看谁的笑话还不一定。
她拍案而起,忽然身后一人用力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身。林黛玉吓得大惊失色,啊啊啊地放声尖叫,水涗连忙喊,“是我,别闹得鸡犬不宁的……”
已经晚了!林黛玉从来没有如此地害怕过——就好像荒山野岭的草原深处,踽踽独行,一只爪子搭上了后腰……
她没太听清楚西平王的话,换了口气,第二轮尖叫响起。整个童隰府人声鼎沸,脚步乱跑。若诗嬷嬷在门口道:“惊扰大家了,是王爷回家,吓了吓王妃,两人在闹呢。”
当夜水涗被林黛玉差点拧断,膝盖脚背皆被磨破……惨不忍睹。
阿息保见到水涗时已经快认不出他了,原本白皙俊俏的小帅哥的面容现在是又黑又红皮糙肉厚,原本是指甲头发衣冠鞋帽无一不精致到极点,如今是乱糟糟的随意堆积,连清国王子都没这么邋遢。
好歹你洗洗澡呢?浑身上下的sao气是怎么回事?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闲着……
水涗先跟宫布勾肩搭背地笑闹了几句,又和阿息保交流一下京城居大不易,对阿息保哭穷完全不以为意。赵国理蕃院养着不少的国际友好人士,津贴数目并不少,当年宫布在京城缠着水焉,就是拿津贴的,能养好几个蒙元豪放女。
不过阿息保能正面击败王夔和于释怀,算是有点本事,不比贾环、金振差,背景也够硬,利用价值非常之大……不知道为什么父皇和凌三攴放着这个人乱跑——难道是留给我的?
水涗一边和这两人吹嘘自己如何勇猛,砍了好几个俄罗斯哈萨克鞑靼高手,当然完全没有提身边有两个伪宗师太监和一百个火枪手,一边思考着父皇和凌相对清国这个皇子的态度。既然把人给我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哈。
阿息保终于得到了这一年多来最靠谱的承诺:水涗收他为自己的副将,从此自己算是加入组织了!
巴图请客。
达达族最近风波不断,先是楚伦中风去世,和老爹一模一样的死法,后又在某次对决中巴图输给了巴特尔,让出了竞争土默特丞相的权力。敖斯尔和达达向来如此,一家上另一家支持,绝不会内斗。所以哪怕是土默特汗,对这两家超级势力也只能拉拢,尤其是被维拉特人突袭全家死光后,土默特其实就是敖斯尔和达达共治,直到金荣异军突起。
巴图显然不甘于做一个站在巴特尔背后的男人,二人私下里拳打脚踢的也没少过,只要别打死对方让齐齐格难做就好。
巴图今天请客的理由是自己刚刚生了个男孩——其实也有两岁了,反正是找个借口来收礼的,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台吉、长老、议员、赵官、三七学校的六七个嬷嬷老师也悉数到场。
当水涗、林王妃、阿息保、宫布到达现场时,金珑七十杯酒已经喝下去了,脚下躺了一地不信邪,要跟摄政王杀个痛快的酒仙。
林黛玉很快被齐齐格和巴图的媳妇儿拉走和女人们乐去了,今天婉婷在政务大厅值班,闻大娘到场,林黛玉正好要找她。
水涗再次见到金珑,发现此人气质变化好大:原先还挺朴实、局促、小家子气,虽然功夫高绝却仍然是个小透明,如今的摄政王才真正地成为了王者。面目未变,但睥睨恣睢之态昂扬,举手投足皆能搅动风云激荡,目光所至无不惕然。金珑目光在水涗和林王妃身上略略停留,点头致意后便不再理会。水涗心头则涌起此人风采可比太上皇的感觉,天下宗师必将以此人为最!
水涗绕过无数拦喝酒的爪子,上前和金珑见礼寒暄,此时蒙元台吉们已大度地放过金珑,另跳出几人端起碗捉对儿厮杀。
水涗道:“摄政王,我欲见金荣久矣,自从北京一别甚是思念,您看他何时能再回青城或者北京呢?”
水涗昨晚睡得死,还没拜读金荣的枪挑孔孟刀劈儒门的大文章,但是听林黛玉在枕边转述了核心几句,已然让他惊艳不已。
金珑一脸的醉意蒙眬,但水涗知道他这是假的,装醉都装得这么敷衍——金珑笑道:“应该是短期内不会回的青城,他年底前会入北京,有十几对儿家将兄弟娶亲,金荣是男方的大媒。”
水涗自然深知,水氏之耻——那个爱唱戏的水砾送亲入京之事,申请报告早就递了上来,而且闹得沸沸扬扬。水涗虽然羡慕水砾能放飞自我,想扮关公就画脸,想打架就提刀,但是却并没有见见他的意愿。
水涗遗憾地道:“真是可惜了。真想早日向金荣请教请教……”
金珑越发地醉了,“阿息保留在你身边倒是个好事!你看四周,聚个十万兵马有多难?如果你们去打清国,金荣倒是另有个礼物送你。”
水涗失笑道:“攻打清国?你们怎么想的……”他的声音如同被捏住了脖子,“难,难,难道,金荣想做东北王是真的?”
金珑冷笑道:“什么真的假的!我问你,你要想坐上那张椅子,打俄罗斯人有什么屁用?”
水涗:“我,我,我,没,没想,想过……什么椅子……”
金珑越发笑得开心了,从上扬的嘴角缝隙里扔出来一句,“瞧你那点儿出息!”
水涗道:“有人支持我们吗?”他呶着嘴冲着群魔乱饮扫了一圈。
金珑道:“宝音做了图播王,不知道多少人在眼红呢。只要有人举着为清国皇帝报仇的大旗,把富察打回深山老林里去,谁功劳大谁称王,你猜有没有人动心?”
有阿息保这大旗,有金荣的内应,拿下清国不难。如果阿息保拎得清就留他小命,拎不清就做掉。
但是灭清……艾新角罗为首的八旗是蒙元百年盟友,他们真的愿意失去这个盟友而单独面对赵国吗?
金珑从嘴角滑出新的思路来,“图播、蒙元加上东北三面环绕赵国,随时可以南下,这是战略优势了。蒙元虽然与清国百年友好,但如今形势不同了,留着福尔康这个不听话的盟友干什么?把实力捏在自己手里不香吗?蒙元人傻了才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难道坐视福尔康安定了国内局势再动手?当然现在进攻的话,反而会帮富察利用同仇敌忾心整合清国,但明年就差不多可以试试了。”
水涗惊道:“那我们赵国岂不是危险了?”
金珑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携灭国之功回去,当上皇帝,日后咱们三家变一家,目标对准罗斯人和朝鲜人甚至日本人,统一亚洲难吗?对蒙元来说,抢谁不是抢?朝鲜、日本、俄罗斯好抢还是赵国好抢?他们要什么你赵国就给什么,有必要来抢吗?”
水涗汗出如浆。金荣你好毒!把我绑在蒙元战车上,哪怕统一亚洲了,我也只是你们的傀儡,而你却可以做西到喀什,东至大海,南到交趾,北至俄罗斯的广阔天地无冕之王!
好大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