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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晨雾弥漫,雾霭打湿了石子路,穿行在上面十分困难。
陈逸嘉脱下寨子里人们干活穿的透气轻便草鞋,拎着木篮惬意走上三楼。
她从篮子里拿出吃食放到桌上,伸手探了探尚未睡醒的男人额头,又伸手往自己额头上比对温度,接着拿出垫在篮子下面的药包下楼。
地毯隔绝声响,但张祁闻听力敏捷,耳膜里接受不到脚步踩在地毯上发出的波动声后徐徐睁眼。
这是他醒来的第二天,第九次见到这个女人。
她会给自己送吃食,煎药熬药喂药样样亲力亲为,还会辅助自己起身方便。
而不论他做什么,她脸上总是笑意盈盈地,眼睛一眨不眨紧盯着看。
起初张祁闻条件反射以为是在监视自己,后来发现人家根本没这个意思。
她就是单纯喜欢看自己。
她面容白皙清秀,脸蛋精致小巧,弯眉漆黑,鹿眼清澈澄净,一旦对视上便很难再挪开眼,像昏迷时梦中见过面的天使
——又或许不是梦,本就是她救了他,又一直照顾他。
张祁闻撑起身体半坐靠床,伸手往桌上拿小麦饼,旁边木壶装有水,很烫,他没注意碰到嘶地一声缩回来,木壶倒桌发出声响。
刚上二楼的陈逸嘉听到器物掉落地毯的闷钝声,加重了步子往上走,进门掀开防风帘看见男人正伸手去捞滚下桌的壶,他半坐在床边躬身,粗糙麻衣下一截劲腰滑入眼,上面疤痕深浅不一,斑驳交叉,仿佛再用力就会折断成两段,急忙呵了一句“别动”,快步走上前踢开掉地的木壶,小心把人扶正。
张祁闻有些惊愕地看着被粗鲁踢到远处打转的壶儿,不明所以。
陈逸嘉几乎是半抱着他,鼻尖贴近脖颈,说话时温热气息打在那处,痒痒地。
她身上有股原始青草与藤蔓汁液味,凑近时带来前所未有的清新,柔软横扫全部苦涩与血腥。
张祁闻手上还拿着小麦饼,等人退开后轻轻说了句谢谢。
陈逸嘉拿过一旁木凳坐下,琉璃般的眸子轻轻眨动,长而密的睫毛轻扫,眸光潋滟冲着他盈盈浅笑,像前几次那样手撑腮帮安静地观赏他吃东西。
醒来的人比睡着时生动许多,但唇色依旧苍白血,浑身透着一股憔悴虚弱。
张祁闻还是不习惯女人这么直率坦白的注视,嘴里嚼了两口饼咽下,问出心中藏着许久的问题,“这是哪?”
见她稍歪头露出疑惑表情,暗猜或许听不懂中文,于是换了泰语再问。
陈逸嘉能听懂简单中文,但是话语进耳需往脑子运转“翻译”过一遍,等成功转化后才能有所反应。
还是不答,张祁闻打算再换成缅甸语。
“昔乌伦,”陈逸嘉先开口,“很远。”
“你懂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