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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请客(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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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的厨房在宅子的西南边,挨着下人们住的一排屋子。靠西边有处小门,每日负责往府里专门送菜的板车都停在那门口,由厨房里粗使的仆人往里搬。

“今儿菜不如昨天新鲜啊!”

“图爷,瞧您说的,我就是短了谁的,也不敢往您这儿府上送不好的菜啊!您瞅这黄瓜嫩的,尝一个。”送菜的贩子赔着笑脸给厨房负责采购的下人图们递上去,图们也不客气,十分自然地吃起了菜贩给的瓜,一边继续倨傲地挑剔菜。

“图们在吗?”

那胖壮的身子不满地转过来,见到来人立马换了张讨好的笑脸,“这不瑞雪姑娘么?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是不是二小姐想吃什么?打发粗使丫头过来说一声就行了。干嘛还亲自过来?”

瑞雪懒得跟他们多搭理,“正好有别的事儿要办路过这儿,就顺道说一声了。家里头还有冰么?”

图们一怔,连连点头,“有的有的!冰窖里存着呢,是不是二小姐想吃冰梨汤?”

“二小姐近来上火,菜都弄得清淡点儿,配些清热去火的食材。那冰捱碎了,放一盆送到悠然居去。我要用冰水绞了帕子给小姐敷脸。”

“您瞧好儿吧!这就给您送去?”

“麻利点儿!等着用,小姐疼得直哼哼呢。”

待瑞雪走后,几个厨房的厨娘一边择菜,一边兴致勃勃地议论,“最近天是够干的,怎么大奶奶上火了,二小姐也上火?”

“去去去,还不快干活?听到了吗,主子都上火了,这两日做菜少放辣子!”

乐薇听说挽月上火,一大清早便过来了。这会儿两个人都坐在炕上。挽月只简单地梳洗了一番,也没盘旗头,就编了一根长辫子,顺在肩侧,家常打扮,粉黛未施。

“你怎么也上火了?瞧着比我额娘还严重似的。”

挽月心道:她倒是放心了,也真是心大。虽说这宋鑫死了,账簿也被人劫走,人证物证皆毁,可她还是心里不踏实。万一哪一天那账本又冒出来呢?这叫她如何不愁得慌?

她扯了扯那帕子,心乱如麻。

南星端了药上来,“小姐,药煎好放温呼了,您喝吧!”

刚一靠近,就闻到浓郁的苦味儿,挽月眉头一蹙,接过来一仰脖子一憋气全喝了下去。“苦啊!就跟这日子似的!”她赶忙用帕子擦擦嘴,又塞了一颗满是糖霜的金桔进嘴里去去苦味。

乐薇磕着瓜子,看着她一连串的举动,咯咯笑着。

挽月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捂着腮帮子,含含糊糊地道:“你能别在我对面吃了么?就算要吃,换点别的,我现在是瓜子、花生、栗子都不能吃。你还故意当着我面儿磕那么香,存心的吧?”

瑞雪端着铜盆走进来,“二小姐,冰水来了。我给您绞块帕子放您脸上镇镇。”

乐薇却伸手要戳挽月的脸,被她一巴掌打在手背上,“去去去!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儿。我这几日不能出去见人,你回去拿点新

鲜玩意儿同我玩玩。”

乐薇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皮,

从炕上挪下来,

“我得了一副上好马吊牌,教你京城的打法。”

不就是麻将么?“我学那个干嘛?”

乐薇狡黠一笑,“往后嫁了人,陪你婆家人打呗!”

“嘿!”挽月起来作势要拧乐薇的嘴,却连衣袖都没捞到,人便跑了。顿时觉得牙和脸更疼了,半边头都是麻的。“哎呦呦,被她们一家气死了。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忍冬,忍冬!”

她冲忍冬招招手。

“小姐什么吩咐?”

“你去趟云绣坊,把蜀锦都放出去吧。上回我让你提前送到玲珑绣庄,请芸娘师傅做的十几套蜀锦衣裳都做好了吗?”

“都做好了。”

“挑五套蜀锦制的成衣给恪纯长公主府上,给淑宁郡主。再给五套交由乐薇,让她转送给安亲王家格格。这十套要最好的样式。剩下的给遏必隆大人府上庆琳小姐两套,礼部尚书图海府上给其妹令宜;学士府陈廷敬家佳吟。”

十几套可不便宜呢。

忍冬略一想想便回过味儿来,抿嘴一笑,“奴婢明白了,您是想让这些小姐们都穿着出去交际应酬,也好给其他的京城闺秀们看看。您说过,这些富人家的小姐们,只穿贵的、独一无二的,能把别人艳压下去的;绝不穿满很多人都穿的。所以接下来,必然都会争先去买蜀锦。天衣阁和其他几家大布庄都被官府暂时查封停业;眼下最大的布庄便是咱们的云绣坊,而且也只有云绣坊囤了蜀锦,咱可以大赚一笔了。”

挽月满意地笑笑,“没白让你出去长长见识,你也能出去独当一面了。”

忍冬忙

低头,“都是小姐教得好。”

挽月心里道:蜀锦价贵,样式新,赚富人银子;苏绸、杭绸、云锦等一应常见的好绸子价也会逐渐回到往年正常的价上,买得起的人也不会再嫌贵。总算都恢复正常了。

待宋鑫的事朝廷查完,她便重新开门,找个可靠的掌柜打理。

就不知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理江宁织造府的事儿了,牵连甚广,那重要人证已死、重要证据也丢了,想来皇上这两日也睡不着觉呢吧!

“什么?你说皇上上火了?”曹寅摸了摸鼻子,诧异又疑惑,“不至于吧,被我气得?”

桌子上堆了好几样补品,都是纳兰容若送来的。

容若喝了一口茶,“少自作多情了,你在皇上心中还没到那个分量。”

啧啧啧!曹寅本来还挺感激又感动容若来看自己,一瞧他那副自命清高、多情读书人的样子就又忍不住鄙夷上了。

容若叹了口气,瞟了他一眼,“皇上罚你不是冲你,是觉得这事儿让他没面儿了!他是好面子的人。”

曹寅也一副痛心疾首,追悔莫及的样子,“我知道,我那天知道后也恨不得抽自己俩大嘴巴。怎么就被银子冲昏了头,都不好好查查对方底细的。一看对方财大气粗,又是江南口音。嘿!谁曾想竟然是那丫头。把我给害

的这叫一个惨。”

容若不解起来,

皱皱眉,

“你说,如果她只是为了赔本赚吆喝,自己干就是了。何必拉你一起?而且算准了你这个人又爱钱,又没钱,必定会跟皇上借,不就是故意让皇上掺和进来?她图什么?”

“谁知道呀!她心眼那么多,我们哪儿算计得过她!”

容若笑笑,“你那云绣坊生意里,除了绸子降价,她还做什么?”

曹寅想了想,“早先囤了许多蜀锦。这蜀锦吧,之前京城一直不怎么认,一是价格高,蜀地山高路远运输也不便,期间山匪水匪的,成本高。二,这么些年都穿苏绸之类习惯了,都差不多华美。我当时还不大赞同,那姓岳的进那么多。后来皇上说从他那部分私钱出,我就出了。”

容若心下思量:京城风向一向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尤其是这么一降,次一点品质的绸布衣料,很多高门大户都会借着主子淘汰下来的旧衣为名,给得脸的一二等管事、丫鬟、管家婆子赏这些衣裳。这样一来,今年苏绸的地位就跌了,对那些高门大户的闺秀来说,跌份儿了!

这时若有蜀锦,价高也会引起达官贵人喜欢。那赚钱的就是她和皇上两个人了。

原来是这个心思。

用心良苦啊!

容若想明白后,莞尔一笑。

曹寅还在哀怨:“你说她多坏呀!胆子也天大,竟然故意引我上钩,利用我进而利用皇上。她就不怕皇上把她给砍喽?”

容若也“啧”了一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曹寅,“砍不了,皇上舍不得!”

“呦呦呦,就你懂!”曹寅很不以为然,“咱主子是那种会被美色迷惑、心软的糊涂君王吗?”

容若指指曹寅,“所以说你不懂!他要是舍得,就不会气得上火了。生她的气,说明……哎?明白了吧?”他摊了摊手,没有明着说出来。

曹寅摇头,“不明白!明白不了!”

容若气笑了,无奈地点头,“得了,你也不需要明白。反正很快你就要走了。”

曹寅惊讶抬头,“我要去哪儿?”他心头一急,差点就要从炕上下来,“皇上还在生我气?不会要把我从宫里赶出去吧?”

容若赶忙过来拦住他,“行了行了!您老别下来了,膝盖还没好利索!我也就是那么一猜,听我阿玛说江宁织造刘德彪为首那一杆子人都落马了,那是个重要位置。皇上正恨这帮蛀虫吃大清银子呢,肯定会找个靠谱的人。原先你不是一直提想去江南替皇上看家么?”

曹寅眼神中流露出羡慕:“江宁织造是肥差,哪儿能那么轻易轮到我们家。”

“马齐不也年纪轻轻做了工部侍郎,不是你,你阿玛资历够啊!。”

曹寅苦笑:“马齐家世显赫,富察氏是大姓。我家包衣奴才,我额娘是皇上乳娘,我做侍卫,这些都已经是主子恩典了。”

容若宽慰道:“皇上其实很看重你跟他之间情分,你们从小一处长大,不同于其他人的。你和你阿玛都能干,说

不定就会让你们去。”

“借你吉言了。”

这回曹寅是真心对容若言了谢。

从曹寅家出来,容若心里大概有了数,这件事解铃还需系铃人,他得去趟鳌拜家。

挽月正与乐薇、达福、雅琪一起玩马吊牌。起初达福是四人中最

会打的,雅琪和挽月头一回学,达福却打了一下午都没和过,难免觉得在姑姑,妹妹媳妇面前没脸面,此时汗都下来了。

南星来报,“二小姐,纳兰家的容若大爷来了。说是找您。”

挽月摸着一张四筒,“他来找我?”一开口说话就牵扯得嘴抽抽疼。心下不由更着急,“不见!我都这副模样了,就别出去膈应人了。达福,你去接待客人!”

达福巴不得现在找个借口溜走,现在正好堂而皇之。他下去后,就三缺一了。清初这会儿的麻将还是王公贵族的打发时间的游戏,未在民间流行开来。是以丫鬟们也不会。乐薇没尽兴,难免有点意兴阑珊。

这时,达福却又回来了,“小姑,人家点名儿就要找你,说有要紧事。外头翠微亭里头坐着呢。”

要紧事?挽月一想,纳兰容若不是不靠谱的人,为人正直温和,轻易不麻烦人,他来恐怕真有事,不是闲的。

可自己这副模样吧……

挽月想了想,找了把羽扇遮住脸,起身出去了。

她刚一走,达福便饶有兴致地凑过来,问乐薇道:“哎!纳兰容若喜欢咱小姑啊?家世不如马齐舅舅,明珠现在也就是个内务府总管。跟我们家不匹配!”

乐薇生气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糕,“少碎嘴!再胡说我拿马吊牌噎死你!”

达福和雅琪成亲后便分开住在了清辉园。雅琪娘家是读书人,爱好雅致素净。花园里种了许多细竹,兰草,青松,这亭子倒真担得上翠微二字。

容若一边欣赏风景,一边不疾不徐喝着杯中碧螺春。

终于见小姐姗姗来迟,他笑了笑,先起身相迎。待走近,不解上了,“怎么现在京城闺中时兴羽扇遮面?”

挽月点点头,只露出远山眉、秋波目。

“有何事请讲。”

容若皱皱眉,心里纳闷,平日里也不这样啊!怪怪的。不过他是带着正事来的,于是开门见山,同她一五一十讲了。

才讲到一半,挽月便急了,扇子也顾不上遮了,“不是这样的!我有几个胆子敢利用他给我当冤大头?我横竖是自己跟自己唱双簧,何必多此一举带上他呢?”

纳兰容若没有答话,反而笑出了声,“看来京城近来不是时兴扇子半遮面,是时兴牙疼嘴肿上火啊!”

坏喽,刚才情急之下放下扇子,这副模样全给人看见了。不过和容若说的事相比,丑模样已经不算什么了。

容若也并非不知轻重的人,笑了会儿后,便正色同挽月道:“可你的人确实主动找了曹寅,曹寅是个手头没那么宽裕的,必然四处借。有那么大能耐出的起又跟他关系熟的只有皇上了。你不要告诉我只是巧了,你没

想到。”

挽月面露悔意,

嘴一动一说话更疼了,

“容若大哥,我跟您交底说个实话,是我让人接近曹寅引他上钩的,也确实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借着他搭上皇上。”说到这里,挽月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让皇上也赚些银子,他肯定用的是内帑银。”

容若朗声大笑,“我明白了,你这是变着花样拍马屁,结果不小心拍到了马蹄子。”

话粗理不粗,挽月没反驳。

容若又好笑又好奇,“你一闺阁小姐,阿玛是辅政大臣,没人比他官儿更大了,你瞎操的哪门子心?”

挽月沉着脸,心道:你们哪知道我的不容易?要不是穿越身份提前知道皇帝酝酿着办鳌拜,她才不会上赶着讨好他!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嘛!

“甭跟我装,容若大哥和皇上关系那么近,有些事儿咱不挑明,明着说彼此难堪。我阿玛一介武将,打仗厉害,脾气暴躁,又倔。听说他老和皇上杠,我这不是怕么!算我替他赔礼道歉了。”挽月说罢,缩了缩脖子。

容若竖起拇指,感慨一句,“孝女!想得也细腻长远。这样,这事儿呢有误会,你这个心思虽然吧,有点……”他歪了歪头,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形容。

猥琐?无耻?

挽月脑子里蹦出几个词来。想法确实很猥琐,跟马屁精贿赂上司一个样。但别人是为了升官发财,她是为了保命。

容若:“有点非君子所为,不光明正大。”

挽月:还是跟文化人打交道好,面子给你留足了,骂人都好听。

容若:“但我愿意当个和事佬。赶明儿在八方食府摆个宴,把皇上邀出来,一道说开吧!”

挽月连连摆手,又重新拾起羽扇遮面。“我这模样有损圣人眼,还是再往后些日子吧!”这可是她最丑的时候,万一给康熙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往后使美人计都不管用了!

容若制止,“要去要去!而

且就得是这副样子,什么粉啊胭脂都不要,越憔悴越惨越好。我告诉你,皇上也上火了。”

“啊?”挽月大吃一惊,嘴一张又咧到了伤口,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就跟你这上火位置差不多,嘴角这儿,这半边脸。”

挽月不由自主捂上自己脸,“被我气的?不至于吧!”

容若想了想:“绝大多数应该是被你气的吧!”

挽月嘴一撇,盈盈泪目就要下雨。

容若一笑,“逗你的!皇上忧心国事,近来江宁织造贪腐,牵连甚广,偷交税款,人证被灭口,皇上烦着呢。你只占了一丁点。”

挽月知道他心肠好,是故意这么说来安慰她的,心下不由感激,也放轻松了了许多。

翌日下傍晚,落日余晖披在紫禁城的身上,给恢弘肃穆的宫殿晕染上秋的柔光。

这还是玄烨头一回在这个时辰走在前门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这条街上有古玩字画、刀剑、客栈等大殿,也有沿街摆摊的商贩。

“艾窝窝儿!驴打滚儿!豌豆黄儿!都新出锅的,



⒓⒓,

“爷,咱到了。”

玄烨仰望眼前的酒楼,位置绝佳,坐落在最繁华的地段,有好几层很气派。大门牌匾上写着“八方食府”四个大字。

他掀了下长袍的下摆,迈过门槛,外面看着气派,里头更是别有洞天。一楼有不少四方桌子,这个时候已经坐得满满当当,还有个台子有人唱曲,唱得是《游园惊梦》,咿咿呀呀倒也婉转。

“爷,楼上雅间。”

玄烨心情尚不悦着,一直打量着四周,跟着容若足足上了四层楼。

“平步青云阁,两位爷里面儿请!”

玄烨深吸了一口气,迈进去前想了想,还是展开折扇,遮住了口鼻。

里头那俩人已经到了,看到皇上进来,曹寅撑着桌子站起来要给请安。玄烨摆摆手,示意微服出宫一切从简。

他坐了下来,望了雅间一圈,皱起了眉,“她人呢?”

容若笑道:“我这就去叫。”

玄烨还是觉得心口憋闷,索性也不遮了,将扇子收起放在了桌面上。不一会儿,挽月从外面进来了。玄烨一瞧,她还躲在容若后头、不大敢露面似的!

“瓜尔佳挽月,给我过来!”

挽月向前挪了几步。

玄烨气不打一处来,“站近些,怕我拿你蘸酱吃么?”

挽月直接走到了他跟前,同玄烨面对面坐了下来。

二人对视上的一瞬间,全都绷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挽月:哎呀妈,原来皇上也会上火!

玄烨:原来你丫也着急上火了,该!

笑过后,俩人都发现本不该笑,一个心想此时应当表现得害怕才对;另一个心道自己还想挽回面儿呢,差点又丢面子了。

容若打圆场,冲外头喊了声,“小二!给上一壶菊花茶,再来清炒苦瓜虾仁儿、口蘑丝瓜汤、醋溜白菜、排骨莲藕煲、牛肉萝卜汤、冬瓜海米、荷叶莲子粥粉蒸肉……”

曹寅忙阻止:“停停停!不是说好了你做东吗?上全京城最好的酒楼,包最大的雅间儿,这都点的什么菜呀!好歹……咱爷也来了,你就请我们吃这个?”

容若耐住性子同他道:“没瞧见吗?二位贵客都上火,得吃点清热去火的菜,得把火气给去喽!去了就开心了!小二去准备菜吧!”

“好嘞!”

“怎么着二位,摊开来说说啵,这火也该撒撒了,老憋着它就只能发在口鼻目。”说着朝挽月使了个眼色。

挽月心领神会,忙苦着脸,“爷,我错了。但绝没有欺您、戏弄您的意思。我是无意中发现替我们家掌管布庄生意的宋掌柜,过得特别富,疑心他中饱私囊。后来发现背地里人人都骂我们家,店大店多卖得还贵,旁人家也不敢低价出手。其实真冤枉!那宋掌柜跟我们家说,进价就贵。我怀疑有猫腻,央求叶克苏替我查查。

后就想着,鳌拜恶名远扬,京中吓唬小孩儿都要说,你再哭鳌中堂把你抓走!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我们家位高权重,那是我阿玛战场上拼来的功勋。但财多么,背地里看我们不顺眼的就多多了。我就寻思,财得散散。”

“所以自己贴钱,宁可让人家骂骂你家,看你家吃瘪倒霉,不满也没那么大了。你倒是鬼点子多。”

挽月:这不就是黑红黑红的公关手段么!

她讪讪笑笑,“我确实想碰碰运气,看能否拉您入股,不过不是为了坑您,是想带您一起赚钱来着。”

“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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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蜀锦啊!”挽月朝曹寅看看,“这几日就能赚大了!不信你们看!我都谋划好了,你们瞧好吧!”

玄烨和曹寅面面相觑,玄烨蹙眉,“即便如此,你目的何在?我还需要你带我赚钱?”瞧不起谁啊?普天之下,谁比皇帝富?

挽月眨巴眨巴眼,“国库钱再多,是您自个儿能挪用的银子么?那是公。我这不为了您的内库银么,这是私。”

玄烨稀罕上了,讲真的,后宫太皇太后,惠太后、往后的后宫,子女,除了内务府能出的定例,人情往来都从内帑。他给舅舅家,于私得从内帑,所以皇帝家也不富裕。“你倒是心细。但不对啊!你这可是公然行贿……皇上!”

挽月赶忙哭丧着脸认错,“是啊!我一时犯糊涂,想替我阿玛孝敬一下上峰。”

“上峰?”玄烨挑眉,“这说法真新鲜!

不新鲜!挽月心道:再过十来年,您还在位的时候,英国都要君主立宪,议会制了。我阿玛也就是个给您工作的。其实怎么说呢,历史很难评判。如鳌拜的想法,保留辅政大臣权力,皇上继续听他们的群议,再定夺,一定意义上有近代思想的初期萌芽。

但上千年的封建君臣思想是根深蒂固的,皇权很难撼动,维护者也众多。康熙不会同意,群臣不会同意。包括鳌拜自己也整不明白这个,他不会想着需要革新制度,只会想着既然皇帝不同意我这样,我就把他推翻了我自己当皇帝。

“我知道我阿玛脾气不好,固执又倔,常常惹您生气。就想着用银子讨好一下您,也算替他赔罪了。”

玄烨彻底明白过来,反被气笑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又看见其腮帮子肿着,着急上火的模样,也怪可怜的。这两日他自己也上火,知道滋味不好受,便也不那么责怪她了。

只在她那鼓起的腮帮子上轻轻一戳,挽月没有心理准备,还是疼得往后缩了缩,叫了声“哎呦”。

“好了,这是我跟你阿玛之间的事儿,往后你不要再瞎操心了。”

挽月捂着脸,连连点头。

看着也怪叫人心疼的。换成旁人,就如鳌拜那个大女儿一般,早就横行京城,眼睛长在头顶了。玄烨不禁在心里感叹道:鳌拜你这人有这么个闺女,白瞎了!朕往后要是也能有个这么贴心的小格格该多好!

“客官菜来了!”

容若对小二笑着吩咐:“再上些糖醋排骨,樱桃肉,蜜煎鸡翅根儿、甜酱鲍鱼。”

曹寅又不满了,“会不会有点甜了?腻歪,我不爱吃这个!”

容若将莲藕骨头汤端到他跟前,“喝点这个,以形补形。”

曹寅乐呵了一下,喝了半口放下了勺子,“骂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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