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第1 / 1页)
半夜三点四十分。和抢救室的红灯一同亮起的,是一条热搜微博后面跟着的“爆”字。#鹤遂殴打父亲两分钟长视频曝光【爆】视频全程被打上独家字样的马赛克,曝光者是解渤腾,圈内最具知名度的狗仔。解渤腾擅长把网友们的键盘变成尖刀,玩弄舆论和人心,自然也会把视频配文写得相当具有争议性——@解渤腾:不难从视频里看出,鹤遂对其父进行暴力殴打的行为完全属实,那之前立的孝子人设是怎么回事?之前粉丝曾营销过出道四年无绯闻黑料,各位网友怎么看呢?[思考]短短几分钟,评论就已经破万,说什么的都有。[天哪,完全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演技再好有什么用,演戏之前还是先学做人吧,从此以后路转黑。][最好快点出来回应,这要真踏了我再也不搞内娱了/挥手][总觉得有隐情吧,视频里看得出来遂哥很生气了啊,谁会无缘无故把自己爸爸按在地上打啊?][不是这都能洗啊?粉丝是属洗衣机的吗?都对自己亲爹动手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啊?]……鹤遂微博开始持续掉粉,评论区也开始沦陷。[突然隐退,现在直接爆出来个大的,你可以。][对你真的很失望。][就陪你到这儿吧,以后的路自己走,白瞎我四年,就当喂狗了。]只是这些的这些,鹤遂本人并不知道,他此时正躺在抢救室的手术台上,生死未卜。桡动脉断裂,大量失血导致他已经进入到休克状态。医生正在对他进行抢救。周念等在抢救室外面,24小时轮班制的女护工在旁边陪着她,她跟来这的时候,连鞋都没穿,一路赤着脚。医院的地瓷砖又滑又冰凉,一路凉到她的心里去。让她觉得好冷好冷。女护工替她拿来拖鞋穿上,看见她还在发抖:“您冷吗?”周念哆嗦着唇点点头。女护工又给她拿来外套穿上,过了会儿,见周念还在发抖:“您还冷吗?要不回病房等着?”周念固执地摇摇头。她就要在这等着,等着那扇抢救室的门打开,等着他平安的消息,亦或是他的死讯。周念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经过。“谁来了?”她问。“是护士拿着血袋进去了。”女护工说。“……嗯。”过了一会儿,周念再次听见脚步声匆匆而来,再越过她。“又是谁过去了?”她又问。“还是护士拿着血袋进去了。”女厨工说。“……”当周念第三次听见那急匆匆的脚步声时,她没有问是谁,而是轻声问:“又拿着血袋进去了吗?”▉想看岁欲的《病症》吗?请记住[格格%党文学]的域名▉血袋都拿了三次,难以想象到底从他身体里流出了多少血。周念眼睛发干,她用手使劲揉了揉,揉出眼泪来。模糊的水光覆在瞳孔表面,她眨眨眼,隐隐约约看见不远处的上方有一个闪动的红光。“那里是有个红色的什么东西?”她用手指着红闪的方向。“您能看见了?”女护工惊喜地问,“那是抢救室的灯,现在正是红色的。”周念再次揉了揉眼睛,重新睁眼去看那个红色的灯。红灯似乎变得更清楚了些,红色光晕照出显示牌的轮廓,轮廓中间似乎显示着几个字,好像是抢救中?她的眼前终于不再是全黑,这还得归功于鹤遂带来的这场致命刺激。周念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如果说她的重复光明是要用他拿命换,那她宁可不要,对她来说简直是一桩罪业。一个半小时后。听见抢救室钢门打开的声音,周念立马睁开眼睛,她转头看去。明亮的场景落在她此时眼里是昏暗的。她并不能看清所有的亮,只能隐约阴寐地看个大概轮廓。周念看见,在一片重郁的暗色里,一张移动病床被缓缓推了出来。她无意识地站了起来。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一点一点被送到周念眼中,她还看不清他的五官,但能看见他苍白
至极的脸色,瘦得显出病态。他的右边手腕上缠着厚厚一圈白纱布,左手手背上打着点滴。周念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病床也在她面前停下。鹤遂安静地躺在她面前,气息微弱,微弱她差点就要感受不到,他现在如此虚弱消瘦,和之前在京佛完全判若两人。“周小姐,不用担心。”急救医生对周念说,“虽然情况相当危机,血都用了八袋,但好歹是抢救回来了。”“……”“也得亏是离得近,照他这么个割法,换别的地方送来医院指定不行。”周念沉默许久,哽咽了下,才勉强挤出一句:“麻烦您了。”她跟在他的病床后面回病房。前脚人刚进病房,郁成后脚就跟着进来了。郁成身上穿着套有点褪色的睡衣,外面裹了件西装外套,胡子没刮,头发也乱糟糟的,看上去特不修边幅,一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感觉。也确实如此。现在凌晨五点多钟,被叫醒的不止郁成,还有鹤遂工作室的公关工作人员。突然爆出来的一条料打得所有人猝不及防,在这之前甚至没有一点风声。这不,郁成立马赶着来医院问个情况。进病房的卧室里后,郁成当即傻在原地,鹤遂躺在床上,腕部缠着纱布,手上打着点滴,双眼紧闭,薄唇苍白。俨然一副刚经历过大灾大难的状态。这还能问到什么?“遂哥这是怎么回事?”郁成问站在一旁的周念。周念沉默了会儿,垂下眼睫:“他割腕了。”“啊???”郁成满脸震惊,震惊过后又是担心:“怎么会这样?”周念:“我也不知道。”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周念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在想今晚发生的这一切会不会和沈拂南有关。她还记得沈拂南说过这么一句——“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们所有人。”这让周念隐隐觉得,今晚鹤遂会割腕命悬一线和沈拂南脱不了干系。郁成说话打断周念的思路,他问:“遂哥没事吧?”周念嗯一声:“现在没事。”郁成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那什么时候能醒啊,出大事了啊。”周念没有去问什么大事,只说还不知道。郁成无奈地站了会儿,自己离开了,离开时嘴里还在不断嘟囔着完了完了,全完了之类的话。周念轻手轻脚地上床,来到他旁边,抱膝坐着,把下巴轻轻放在膝盖上。用模糊的目光去看他的轮廓线条,看他一张脸和记忆中的少年重合在一起。她真的很难去想象,如果他今晚没有挺过去怎么办?鹤遂整整昏迷了四天。四天时间里,他说过梦话,没说别的,一直叫周念名字,说着些特别摇尾乞怜的话。他总说让她别离开他,让他去死都行。还说下地狱也可以。周念有时候也不忍心,她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也会轻轻拍拍他的手。神奇的是,只要她一碰他,他立马就不喊了。这四天时间里,周念的眼睛可以看得越来越清楚。模糊褪去。她清晰地看见男人的眉眼唇鼻,他依旧好看得不像话,光是躺在那里都是一幅画。怪不得她当年几次三番被拒绝也想把他画在纸上。他醒来的时候刚好是傍晚,外边的太阳落得没影,墨水似的夜泼开。周念正好接了杯水在喝。她听见低弱的一声长呼吸,她立马转过头去,看见床上的鹤遂缓缓睁开了眼。“鹤遂?”周念拿着水杯走了过去。男人睁开的黑眸深邃,幽幽望过来,看向周念的目光里带着嘲弄与薄凉:“你在叫谁?”啪嗒。水杯掉在地毯上,晕开一大片湿漉漉。周念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你不是鹤遂。”男人冲她露出微笑。周念喉咙一哽,缓缓叫他名字:“沈拂南。”男人英俊脸孔十分阴刻,分明在笑,却让看的人脚底生寒,他对周念微笑着说:“好久不见,周小姐。”“你滚。”“你滚——”周念冲他嚷起来,她恨透了他,“
你让鹤遂出来!”沈拂南在顷刻间敛住所有微笑,眼眸冰冷如霜:“抱歉,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