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粪是种地宝（第2 / 2页）

生产队长王二拧劲生硬地传达着大队支书的话：“就是……就是打破‘大锅饭’，把土地公开，按人口分田地，实行包产到户责任制！”

“这不是拉历史倒车吗？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的……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石头对此很敏感，内心也很不平衡，想到老辈子撇下的田地早被充公，如今再分，也分不到仨核子俩枣儿了。

向来不爱发言的最年轻的户头黄大虎接过石头的话茬，从历史角度上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我看呀，是好事！包产到户人的责任心增强了，土地也就由瘦变肥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三国里都这么说的……”

忽明忽暗的煤油灯下，石头呲呲哈哈地吸着旱烟，听大虎如此说来，不自觉地“哼咳”一声：“你个毛崽子懂个球”！

而王二拧劲对大虎的话极力赞同，他以赏识的目光鼓励外甥儿再多说几句，不料与石头那不屑一顾的神情相撞，他自然要紧逼不放把石头瞪得不敢睁眼。

王二之所以被称为“拧劲”，是因为他眼里的光都是拧劲的。

刘能打破尴尬，诙谐地说：“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井水不犯河水，是好事也是坏事。”

“还记工分吗？”

“记个王八！”

“还打上工铃吗？”

“打个龟孙儿……”

户头们一个个张飞穿针眼——大眼对小眼，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相互愣了愣神儿之后，群众集体观念开始淡化了。

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石头懒得顾及生产队那几头老黄牛、老叫驴是否吃完草料，不知哪一天土地大包干，这饲养场也就解体了、这牲畜也就散伙了。

石头从饲养场抗出几粪箕子粪蛋儿埋到黄河大堤口拐歪处那棵歪脖子桐树旁，人到中年的他不再是当年倒插门的模样，黝黑的肤色冒着红光，满脸胡碴硬硬地挺着，显示一种难以击垮的倔强与刚强。

此时的他反复掂量着生产队长王二拧劲那番话：土地大包干，打破大锅饭……也甭说，土地若真的包了干，还真是对俺的劲了，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嗯，公平公正，省得那些懒汉吃闲饭。

石头最看不惯那些老滑头，三步踩不死一个蚂蚁，锄地时仿佛锄头上长满草，拉架子车四、五个人拉一辆，扯着个绳头跟着走，干活从来没出过汗，纯粹是胡弄几个工分。

看不惯的事石头总爱说，说了就得罪人……若是大包干了，看哪个王八羔子还多说话？

谁闲死，谁饿死沾不着俺的边，俺石头有的是力气，几个闺女也没一个吃闲饭的，俺只管把俺的土地伺候好，年年吃不愁、喝不愁，不再因石榴因偷吃料豆儿游大街……

石头想起游街那宗子事就上火，这一上火就来劲，脚步也就生了风，他禁不住吐口唾沫望望天，日他娘的陈芝麻、烂谷子的琐事统统过去吧！

往后的日子一天会比一天好，就好比那芝麻开花节节高。

石头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地哼起小曲来：走过这一道沟，翻过那一道洼，沟沟洼洼都是好庄稼、好庄稼呀哈哈……

只是脚下庄稼一点儿都不好，玉米穗子三寸长，豆稞稀黄稀黄的，石头想像着大包干肯定不是这个样子的，可啥时候大包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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