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粪是种地宝(第1 / 2页)
石头天不明就扛着个臭粪箕子去拾粪。
粪是种地宝,没粪庄稼长不好。先前老百姓施用惯了粪土,草木灰、人与牲畜的粪便宝贝似的被称为农家肥,而对于尿素、二胺之类的有机肥几近排斥,公社派发的盐粒子、雪肠子一样的骚气玩意儿,到底是啥东西造的,连生产队长也不知道。
不知道的东西心里就没底,所以在生产队长都不认可的情况下自然就不被利用、自然就毫不吝啬地被倒进河沟里了。
尿素融化在沟里,沟里的青草当天枯萎死亡,而沟沿上庄稼一天天发旺,公社技术员像医生会诊一样慢悠悠地说河沟里的草是烧死了,沟沿上的草是尿素使劲了,归纳为农业技术性语言就是:河沟里尿素浓度太大,营养过剩,所以草烧死了,好比人吃饭吃得太多撑死了,而沟沿上尿素浓度扩散,土壤的营养均衡了。
可对瞎字不识的老百姓谈浓度、讲养分非是对牛弹琴。
老百姓会啥、信啥?会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信祖祖辈辈留传下来看得见摸得着行之有效的东西。
封建思想、传统观念把老百姓的大脑禁锢得死死的,任何新鲜事物都很难走进迂腐的脑壳里,虽然毛泽东时代已经大力提倡新的科学观念;虽然乡下不乏有回乡知识青年或下乡知识青年扯破嗓子高喊:移风易俗、科学种田!
可旧的风俗习惯还是移不过去,老百姓心目中最好的肥料还是大粪。
大粪人人爱、大粪人人拾,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尽管大粪是所有高级动物和所有低级动物排泄出来的臭气熏天的脏东西。
拾粪是个技术活儿,也是个巧活儿。
赶早不如赶巧,别看谁都会拾粪,可有人转悠一圈拾得多,有人累了大半晌也拾不了几掊屎。
通常情况下,人多去的地方你少去,牲口多去的地方你多去,拾粪有个时间性,越是在人们起不来床的树胧明或是正晌午家家都在吃上午饭的时候越好拾,那叫“独拾”,把大粪视为宝贝的庄稼人神智不清地说成是“吃独食儿”。
石头就归“吃独食儿”这一括。
拾粪是他的专长,也是他的爱好,从他拾粪多到庄稼苗子长得旺到碾得粮食比别人多这个全过程中,石头快意于他就是比获得了比别人“中”!
那是一种纯朴的艰辛劳动的能力体现,也是一种“种地经”的潜能开发,只是眼下大粪越来越难拾了,说白了就是勤劳的多、懒散的少了。
看,石头不到树胧明就在村里村外转悠个遍,粪箕里只孤独地躺着几个驴屎蛋儿。
他不免有些泄气,往日可不是这个样子,很多时候他是有了沉甸甸的收获才能碰上俩仨人拾大粪的,他们相互招呼一声:“早啊?”
“哦,你早、你早,你比俺更早!”
心里却在骂着对方:“奶奶的,凭啥比俺早啊,把归俺的大粪给抢走了!”
人缘好的就相互递一根纸叠的旱烟,尔后你吭他哈地各奔东西了。
今个儿确实邪了门,村前屋后虽不时有人影窜动,却互相隔膜着躲避着,谁也不理谁,好像谁也不认识谁,各自怀着啥心事,见了面就遛。
昨晚一个“户头会”在生产队牲口屋进行,每户参加一个当家人,会议主题是“大包干”。
“大包干啥意思?”石头张大嘴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