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 章 手擀面（第2 / 2页）

傻妮和呀和呀，太硬，和不动了，就问娘和不动咋办？娘说，那是干了，加点儿水；傻妮和啊和啊，太粘，和不动了，她问娘太粘了咋办？娘说，那是太湿了，添点儿面……

如此干了、湿了，加点儿水、添点儿面，最终还是和不动。太阳偏西了，娘问傻妮和好吗？傻妮哭着说，盆满、和不开了……

四换哈哈大笑，笑傻妮真傻。娘笑吟吟地说：“是半精半傻，精人好说、傻子好缠，就这半精半傻的人最难缠……我看呀，傻妮她娘也精不哪去，哪有这样教孩子和面的？偏又等太阳偏西才过问？”

“说谁呢？娘，谁精人谁傻子，傻妮是谁呀！”大引下地赶来，嘹起嗓子问。

娘头也没抬地把和好的一块白面放到案板上：“东地里说话、西地里搭腔，我给你妹妹讲傻妮和面的故事哩，这故事编的也忒离谱了，老鹰衔着个墩头——瞎胡確！”

大引早听娘讲过这个故事，她伸了伸舌尖，说：“要说编，谁也编不过俺舅，舅编的故事一大堆一大摞，听说舅写的书都改编成电影了……什么狼他娘的故事，跟咱村的虎他娘一个货色！”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舅是大作家！”石榴快步跑回家，怀抱一捆青草，一边撂倒羊圈里，一边埋怨娘：“怎么还没做好饭，我快饿死了。”

“饿死鬼托生的！”娘嗔骂着往锅底里添柴禾，火苗舔着锅台如同舔着她的眉毛，锅盖周围狼烟袅绕着，她催促四换快点儿擀、快点儿切。

面条总算擀好了，也切好了，却厚薄不均，一头粗一头细的，娘却不住地夸奖四换：“不不，比你二姐、三姐强多了，到你大姐这年龄，指定比娘擀得好！”

“肯定的，等我长大了就开个饭馆，专卖祖传的手擀面，保证赚大钱。等我有了大钱，我天天让娘享清福”。得到娘的鼓舞，四换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

石榴饿得喉咙里抓手，翻着白眼珠不深不浅地挖苦：“牛皮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垒的！吹牛皮不挡饱……”

“再吹再垒也赶不上你石榴呀，做梦都想当……嘻嘻，不害羞、厚脸皮！”

石榴倒觉得不是啥丢人的事，说个梦话能咋咋？再说了，想当官也不犯王法呀！于是，小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嚷嚷起来。

“中了中了，别嚷嚷了，面擀得薄厚差不多了，我看谁切得均匀，看，这样，刀捱着指甲切，不紧不慢的，轻轻松松的……对对，就这样，真能！”娘耐心地教着，又眉开眼笑地夸着：“俺这闺女，一个个的都比娘有能耐！”

“那要看啥能耐了，要是论擀面条，也不一定。”爹瞅了瞅切好的面条，手一拉就断，薄厚宽窄也不均匀，明显的不满意。

娘说:“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就能应师傅，慢慢的，会越来越熟练，擀得就越来越好。”

“哼，我看也好不哪去！”爹否定、打击的语气。

娘责怪:“你就不会夸夸，单说不中听的。”

“大实话，实话难听！”爹抖了抖膀子，说:“实话都说不完，说啥假话？”

在爹心目中，娘擀的手擀面谁也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