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离开的人离开了（第1 / 2页）

谁都不知道，哪一刻的再见是再也不见。

白鹭手捧白菊，站在一个墓碑前。照片上中年男人的笑容还那么温暖，出事那天早上，他还用着这样的笑容和自己说“再见”。那次车祸明明都救回来了，明明都能正常工作了，为什么还会突然走了？医生解释的什么脑干损伤、弥漫性并发症、颅内瘀血……她听不懂，也不想听懂，她只知道她的爸爸离开了，永远离开了。

白鹭站在这里有两个多小时了，今天是白士杰的忌日，周珏没有来，她得撑着这个家，处理公司的一堆破事。不止周珏，从去年十一月白士杰去世到现在，罗德庆也只来过一次，下葬的那次，没救回朋友他是最自责的那个。所以，这一年以来反而来得最多的变成白鹭。

“爸爸，我又来看你了。我新考了驾照、CPA、心理咨询师初级资格证，你最喜欢让我考证了，你看我多听话？要是还有什么想让我考的你托梦告诉我一声！唉……你都离开一年了，妈妈还没习惯，那天吃完饭还叫你去把厨房垃圾丢了，你说她是不是很傻？我会照顾好她的，你放心。罗叔叔……要不你去他梦里安慰安慰他吧，罗毅一直没回国现在你又离开了，他不太好，现在都不做手术了。爷爷奶奶还可以，只是最近奶奶有点健忘了，人老了都这样，你别担心。爸爸，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要是寂寞聊，我去陪你？你要是想让我去陪你，就下雨告诉我。”

白鹭把白菊放在石碑上，坐在旁边盯着天空，十几分钟后什么都没有。

“爸爸，是不是下雨太困难了？那你就让云飘过来遮住太阳我就知道了！”

天空飞过几只白色的鸟，白鹭看着刺眼的白色，刺眼的阳光，一阵懊恼。

“那你就起一阵风吧，吹动我的裙子我就知道！”

已经下午两点了，空气里安静得只有虫鸣声，冬天的太阳没道理晒得越来越烈，不要说裙角，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

“爸爸，你不想我吗？可是我好想你，那一刻我原谅了你对我的忽略、嘲讽和轻视。原谅了你的攀比心、不甘心和好胜心。原谅了你为了事业毁了妈妈的爱情和我的童年。反而那些你对我好过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我记得你牵着我的手去买很贵的冰淇淋，也记得你把我放在你的肩头坐着看马戏，还记得你为我学的糖醋排骨……爸爸，你像是带着我的恨走的，让我现在一点恨都没了，你好歹还我点啊？这样我就不会这么想你了。”白鹭低着头，埋在膝间，任由泪水模糊双眼。

“鹭鹭。”一个声音由远及近，“鹭鹭，终于找到你了。”白鹭抬头看过去，“你怎么来了？”

沈元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盛满了悲伤，嘴角还勉强得笑着，脸上的眼泪擦得掉，心里的却擦不掉。

“找你啊！你不是答应和我去看电影的吗？忘了？我问了阿姨才知道，她说今天是叔叔忌日你可能在这里，我就找过来了。”沈元跟着坐下，和白鹭一左一右。

“哦！对啊！我忘了，不好意思啊，答应你要和你好好交往的。那我们现在去还来得及吗？要不我重新买票吧？我请你当赔罪了！走吧？”白鹭起身拍拍手和裙子的灰尘说。

沈元看着白鹭，奈轻笑一声，起身。对着墓说：“叔叔，你女儿我先带走了啊！这次来得匆忙没带东西，给你磕一个！”他说跪就跪，丝毫没有介意地上有没有尘，有没有土，有没有垃圾，有没有虫子。“白鹭现在是我女朋友！你记得保佑我们长长久久，我好不容易追到的，我一定好好保护她，对她好一辈子！”说着又磕了两个，然后起身牵住白鹭的手往墓园门口走。

白士杰走了一年，罗毅走了一年四个月零十天。在七个月限期到的这天，罗毅没回来，白鹭就决定告诉他爸妈他回来过的事情了，一个人守着没有结果的秘密太累，她说了一些又瞒了一些，现在罗德庆和郑桂枝只知道罗毅在国外和中国的政府要员在给中国政府做事，比较机密，什么时候能回来不确定，短的话两三年，长的话七八年，他上次回来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地告诉她这些，适当的时候帮忙转告他爸妈。她没有说小木屋的两天，也没有说七个月之约，更没有提乔一。

去年的今天特别冷，白鹭永远记得那个晚上，风里带着彻骨的寒。那个曾经晃着她肩膀让她冷静的人不在了，也没有人拉着她的手在早晨的阳光里带她回家。那天亮了几小时的手术灯灭了，出来的人里没有罗叔叔的时候她就知道结果。为了公司的稳定，在各个股东的催促下很快就办了葬礼。那天下雨，可是依旧来了很多人，他们身穿黑色，带着或真心或假意，留下一朵花，在一声声节哀顺变后离开。周珏那天没有哭，白鹭听到酒会上见过的王董赵董背后小声议论：“周珏这个女人心真硬啊，老公死了都不哭！怕不是……”她想冲去理论，被周珏摇摇头拉住了，她问为什么？周珏说：“还不是时候。”

的确不是时候，这两人一向瞧不起搞事业的女人，以为白士杰死了，他们两个的股份加起来有百分之四十五，王董拥有百分之三十，赵董拥有百分之十五，随便再收点小股，他俩以王董为首就可以在公司呼风唤雨了，但是他们没想到白士杰早在上次意外事故后就和周珏商量了让律师给他夫妻两个合拟了遗产继承，财产保护等事项。公司股份基金都转到白鹭名下，名下的不动产和流动资金都转到周珏/白士杰名下，现在的情况就是白鹭手里的股份和周珏本来的加起来有百分之五十一，他们就算把散股都收了也没有决定权，就算周珏意外事故死了，他们也捞不到一点好处。但是正是由于不知道，他们才觉得胜券在握，嚣张的气焰越大，出的纰漏越多，才越方便秋后算账！网洒了一年，顺利的话今年过年前周珏就能收网了。

白鹭和沈元来到了一个影城，沈元说：“本来我挑的电影是爱情片，现在过了，只能在这两部电影里挑了。”白鹭看着这两部电影的名字《重影迷谍，《新坟老尸。一个流量明星演的谍战片，一个阴森森的外国恐怖片，她都不喜欢，纠结了会说：“我去买水，你先在这挑会，等会我来直接买单。”说完头也不回，逃去了隔壁奶茶店。等奶茶的时候，白鹭心里也是有纠结的，虽然同意交往已经两个多月了，可是因为不在一个大学的关系，这算是第一次约会，都已经浪费了大半天时间了，现在又没个合适的电影，她真的祈祷沈元不要挑《新坟老尸，又希望他挑的是自己想看的，那部《重影迷谍是小鲜肉演的，一般很少有男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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