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节尘埃落定（3）（第1 / 5页）
北华空军中尉飞行员陶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参军前，他跟此时中国绝大部分热血青少年一样，投身北华军为国而战、光宗耀祖是他的最大梦想。极度崇拜北华空军第一王牌飞行员高志航的陶苗毫不犹豫地报名北华空军，渴望自己能像高志航一样成为一名家喻户晓的战斗机或截击机飞行员。训练过程中，陶苗宵衣旰食、刻苦努力，勤奋程度在空军学兵队里是首屈一指的，但可惜，陶苗的技术并不是第一，甚至是全学兵队垫底的，怀疑这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努力的陶苗随后变本加厉地加强了对自己的要求，直到在一场飞行练习中因为太拼命而身受重伤并差点丧命。养伤期间，陶苗的教官、一名曾击落十多架敌机但在最后一次战斗中失去左臂的老飞行员对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理解你的理想，也看到你付出的努力，但我要很坦诚地告诉你，通往成功的道路不仅需要努力，还需要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天赋。很多人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它就是冰冷的现实。天赋是成功必不可少的因素。你看，那些优秀飞行员的战绩达到耸人听闻的地步，但绝大多数优秀飞行员的战绩都只是几架，更多的飞行员则是毫无战果并给敌方飞行员提供战绩。如此天壤之别的巨大差异，仅仅是努力程度的问题吗？不管是我们的高志航还是德国的哈特曼，全人类就这么几个，他们之所以能如此成功，除了努力，还有运气和天赋。就像不是每个物理学家都能成为爱因斯坦，同样的道理，不是每个飞行员都能成为高志航或哈特曼。人类里有一些超级精英，他们生来就是这么厉害。你非常努力，但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天赋很平凡，甚至作为一名战斗机飞行员还不太合格。”
教官的话让陶苗在深受打击后叹息认命。实际上，陶苗这样的人是非常非常多的，他们确实很勤奋努力，但就是无法成为成功者，这也是命运不公平的一个体现。由于作为战斗机飞行员不合格，陶苗被编入运输机部队，负责驾驶技术水平要求最低的运输机，后来又调为空中加油机飞行员，因为空中加油机的本质就是“机舱里装满燃油的运输机”。眼下的陶苗，正在北华军战略轰炸机群攻击美军第7舰队的战场，他负责驾驶着一架空中加油机，飞行在五千米高空处，羡慕而渴望地眺望着远处的战场。那架飞熊撞向复仇号的画面让陶苗在内心感到震撼和触动，耳边对讲机里都是加油机飞行员们的赞叹声：“真是一个英雄！了不起啊！”
继续观看己方机群围攻企业号的陶苗有些心不在焉，内心里有某种东西在一发不可收拾地滋生着、涌动着、翻腾着。“是一辈子默默无闻，还是在一瞬间化为英雄？”这句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话浮现在陶苗的脑子里，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呼吸也开始沉重起来，身上沉寂很久的热血也似乎重新沸腾燃烧了起来。
“企业号可是美国佬的总旗舰啊！要是能打沉，意义无穷啊！”
“必须要打沉！咱们海军都连续两次被美国佬打沉总旗舰了！”
“我们的飞熊好像啃不动企业号啊！虽然把企业号炸得像个麻子脸，但屁事没有！”
“废话！还是要交给海军舰载机来解决的！”
空中加油机编队的领航长和加油机飞行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突然，领航长发现一架空中加油机脱离了编队，飞向远处的交战现场。吃了一惊的领航长看了看那架加油机的编号，急忙抓起对讲机：“陶苗！你干什么？飞机出故障了吗？”
对讲机里传来陶苗的声音：“领航长，我要去参加战斗！”
领航长和所有加油机飞行员都张口结舌：“你要干什么？”
“你脑子发烧了？你开的是加油机！不是战斗机！”
陶苗的声音热烈而亢奋：“老子要去当英雄！”
“你他妈的疯了吗？”领航长和众飞行员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纷纷破口大骂。
“战争就要结束了！我不想默默无闻、碌碌无为地过完我的军旅生涯和这辈子！老子要彪炳史册！以后，历史书上、教科书上、空军和海军的战史上都会有老子的名字！讲武堂的墙上也会挂上老子的画像！领航长、各位兄弟，我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一个悲哀的小人物，我不甘心这样！我要创造历史！要在历史上留下我的名字！你们就好好祝福我吧！再好好羡慕我吧！”对讲机里传来陶苗近乎意气风发的爽然声音。
历史往往充满偶然因素，大人物们固然在历史长河里翻云覆雨，小人物们在特定情况下也能创造历史并永载史册。三十二年前，那个叫普林西普的塞尔维亚青年在对奥匈帝国皇位继承人斐迪南大公扣动扳机时，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引起一场让1000万人丧命、2000万人受伤的世界大战；而同样的道理，美军太平洋舰队的总旗舰、绰号“幸运之星”“灰色幽灵”的企业号是美军战前八元老航母之一，也是存活时间最长的一艘，从太平洋战争开始就一直参战并参加了最后一战，几乎参加了每一场辽美大规模海战，曾多次重创北华军，也曾多次逃脱北华军的攻击，谁也没想到，最终它会沉没在北华空军一名热血飞行员的自杀性攻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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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的瞠目结舌中，一架体积庞大肥硕的北华军加油机在双方机群里犹如半路黑马般从天而降，继而毫不犹豫且目的明确地一头撞上企业号，复仇号之前的遭遇似乎又重现了，但不同的是，撞上复仇号的是一架战略轰炸机，而撞上企业号的是一架空中加油机。轰炸机里装满炸弹，加油机里则装满燃油。北华军一架“企鹅”空中加油机可携带8000升、7吨高能航空燃油。当陶苗的加油机义无返顾地撞上企业号后，空中的双方飞行员都看呆了，“疯狂的一幕！复仇号被撞后发生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企业号被撞后则爆发了炼狱般的滔天大火！那架飞机撞在了企业号中部，霎那间，一团极其巨大、极其可怕、极其耀眼的火球猛绽放开，同时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在膨胀着，就好像一个加油站被炮弹击中了，大火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吞没了企业号差不多全部的舰身，一开始只是在飞行甲板上熊熊燃烧，大量燃油四处横流着，无数火蛇火龙顺着到处流淌的燃油而四处弥漫扩散，很快就钻入了机库和底舱里，没多久后，企业号的内部也燃起炼钢炉般的大火，航母上每一户舷窗、每一个窟窿、每一道裂缝都在向外面喷射着火焰喷射器般的火柱，我看到在甲板上流淌着的一股燃油汩汩地流入大海，火焰顺着燃油一起烧入大海，形成了一片‘燃烧着的红色瀑布’。企业号为防备空袭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舰上的弹雷燃油都被转移到了其他军舰上，因此吞没全舰的大火没有引起大爆炸，但我们都明白，企业号完蛋了，它不是被炸毁的，纯粹是被烧毁的。”一名美军飞行员事后是这样说的。
“当他驾机脱离编队而去时，我认为他发疯了，我很可怜他。”陶苗的领航长说道，“但我看到他真的驾机撞上企业号并引起滔天大火时，我觉得我很可笑，我有什么资格可怜一个注定要彪炳史册的英雄呢？我的名字很快就无人知晓，而他的名字却会像他说的那样永远地被记载在了历史书上。不管是十年后还是五十年后，人们一提到太平洋战争就会说到企业号，而一提到企业号就会说到这个勇敢而幸运的家伙。我羡慕他，真的，甚至后悔自己当时没有这么干或者说是我为什么没有这个勇气。”
挨了数百颗小型炸弹以及足足七吨的航空燃油后的企业号终于油尽灯枯，在无法控制的疯狂大火中走向生命尽头。大火着起后短短十分钟，舰长默里上校便在无尽悲痛中下令弃舰，因为他非常清楚，企业号已经无法挽救。看着没有并露出沉没迹象但在发疯燃烧中的企业号，默里上校潸然泪下，全舰幸存的1500多名舰员也无不泪流满面，很多人都悲伤得泣不成声。对于美军来说，企业号不只是太平洋舰队总旗舰，还是美国海军的心理支柱以及“越挫越勇、绝不退缩”的战斗精神象征。持续三年的太平洋战争中，企业号一次又一次九死一生却屡屡化险为夷、奋勇战斗，累计取得17颗战斗勋章并成为第一艘荣获总统嘉奖和海军集体表彰的航母，总计航行了28万公里，击沉北华军舰船40多艘，击落北华军飞机900多架，这在美国海军里没有任何一艘军舰能与之相比。
看到企业号舰桥桅塔上升起代表着弃舰的蓝白色信号旗，空中的北华军飞行员们霎那间欢声雷动：“企业号完蛋了！”“我们干掉美军总旗舰了！”很快，飞行员们便都想起那个驾机撞向企业号的加油机飞行员：“又是一个爷们！”“那个兄弟真是了不起啊！”“真是一个英雄！”
刘粹刚看了看现场，复仇号已经沉没，企业号正在熊熊燃烧且已被美军弃舰，虽然美军第7舰队里还有数十艘其他军舰，但战略轰炸机群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并且是超额完成：“弟兄们，我们撤退了！大家辛苦了！”
扬长而去的飞熊们、闪电们、飞星们的背后，企业号已经化为海面上的一团火球。
企业号虽然已经注定毁灭，但一时间并没有沉没，这艘顽强的航母在浑身大火中还漂浮在海面上。7时20分，来自侯芳洲的第3舰队的舰载机群抵达交战海域，共190架舰载机。领队的飞行长陈锡纯向侯芳洲汇报道：“复仇号已经沉没，企业号正在着起大火并已被弃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