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节真真假假（第3 / 4页）
当第102、第103、第104师在朝鲜中北部的山地间翻山越岭时，第108师接到命令，乘坐火车风驰电掣地开向山东半岛的末端威海卫，第109师紧随其后。
第108师是北华军里的一个异类，该师第529团的大部分官兵都是在东北剿匪时期向军队投降的土匪，其余三个团的官兵则都是罪犯。第二次东北战争爆发前，张学良下令把辽宁省南部所有的政府机关、工厂企业以及民众百姓全部北撤。但有个问题却很难解决，就是辽南各个城市的监狱里关押着大量的罪犯，这些人一大半以上都是在剿匪运动中被抓捕或者投降的土匪，还有黑帮分子，其他的也都是各种刑事罪犯。如果将这些罪犯全部羁押北撤，那么就要抽出大量的兵力押送这些罪犯，这对于当时正在备战的东北军来说显然是做不到的，但如果将他们全部释放，恐怕他们会旧病重犯，趁着社会治安混乱而重抄旧业，甚至还可能被日本人收买利用充当汉奸间谍等等。负责处理这个颇让人头痛的问题的于学忠思索再三，下了一道让这些罪犯改过自新的命令，命令很简单，号召辽南各个监狱的罪犯参军报国，只要能在战事结束时还能存活下来，就可以适当减刑；如果在作战中阵亡，家里可以获得补贴；有突出表现甚至立功的，不但有奖励，甚至还可以对其以前罪行既往不咎。这个签合同般的命令在宣布后，辽南几十个监狱里面的罪犯基本上都选择参军，因为这个条件还是很诱人的，既为自己获得了自由，死了也能给家里捞点补贴，有的被判了十年二十年甚至终身监禁的罪犯更加不可能放过这个唯一能重见阳光的机会。最后足足有七八千的罪犯报名参军，都被补充进了第108师，另外还有好几千因为不愿意吃牢饭的地痞无赖、流氓混混也被送进了这个师。用杨宇霆的话说，“垃圾当然要装进垃圾桶里了”，言下之意，第108师是东北军专门用来安顿垃圾的部队。
为什么这些罪犯会被补充进第108师？因为第108师声名狼藉、臭名远扬。第二次东北战争期间，第108师的四个团有三个团叛国投降，成了东北军最耻辱的部队。张学良本来一怒之下想要取消第108师的番号的，但东北军部队的番号都是好不容易从蒋介石那要来的，自己不能增加，因此张学良如果撤销了第108师的番号，那东北军就少一个师了，所以张学良最后才没有撤销第108师。但第108师已经是神憎鬼厌，新参军的新兵们都不愿意补充进这个浑身污点的部队里，而那些罪犯士兵也没有其他部队要，自然都被补充进了没人去的第108师，使得第108师成了不折不扣的“土匪师”、“罪犯师”。
第108师师长张海鹏因为叛国被处决后，该师师长位置一直空着。第二次东北战争结束后，张学良论功行赏，很多立功的副师长都升为了师长，但没人愿意干第108师的师长，名声太臭。好几个兴冲冲加官进爵的副师长听说自己被调去第108师担任师长，立刻找各种借口推辞不干，甚至宁愿继续当副师长也不要当第108师的师长。闹腾到最后，原第108师第529团副团长温兴茂被提升为了副师长兼代理师长（第529团是第108师四个团里唯一没有叛变的，团长安德馨在凤城战役中战死）。温兴茂本来就是吉林省著名大土匪，还有个绰号叫“瘟神”。从这以后，第108师被其他北华军部队讥笑为“土匪师长土匪兵”，第108师还得到两个响当当的绰号：“垃圾桶”、“人渣集中营”。
正因为第108师名声不佳，因此从吉林省一路到山东省，路上经过每个城镇时都没人欢迎，一个市长县长都没来车站迎接，即便来几个镇长，脸上的表情也是皮笑肉不笑。代理师长温兴茂沉默不语地看着这冷落的一幕。抵达威海时，温兴茂集结部队，对全师官兵们认真地道：“弟兄们！都给我听好！我以前是五二九团副团长，我的团长安德馨长官在一场恶战中突围了出去，在知道我和我手下的土匪士兵们没有突围时又杀了回来，为了救我和我的土匪士兵们而战死了。我没什么要对你们说的，我只是把安团长以前告诫我的话对你们说一遍。弟兄们，我们以前是土匪，是罪犯，是地痞，是流氓，没人看得起我们！但是！”温兴茂猛地提高声音，厉声道，“我们不能自己看不起自己！明白吗？如果连我们自己都看不起我们自己，那就真的没人看得起我们了！还有！虽然别人还把我们当土匪，但我们要清楚，我们现在不是土匪，是军人！军人想要让别人看得起，就要在战场上英勇杀敌！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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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第108师的土匪兵们一起山呼海啸。
“知耻而后勇，你们一定行的。”萧浩然走过来，拍了拍温兴茂的肩膀。
“参座！”一名通讯军官急匆匆奔过来，交给萧浩然一份电报，“朝鲜战场新情况！第五师团和第四师团在咸兴港口登陆了！”
“什么？”萧浩然吃了一惊。咸兴港口位于北朝鲜东南部，日军两个甲等师团在咸兴登陆，将彻底威胁到那三个山地师的侧翼。三个山地师原本是配合志愿军主力包围朝鲜西北部日军的，但这两个日军师团在他们背部杀过来，那战局就再度峰回路转了。萧浩然沉默了一下，对温兴茂道：“你们一个师，占据一个城市，能够抗拒日军两个师团的进攻吗？”
“没问题！”温兴茂凛然道。
萧浩然点点头，然后对那通讯参谋道：“命令第109师，不需要来山东的，回吉林并在朝鲜北中部入韩作战，保护山地部队的侧翼，确保包围圈继续完成。”
“明白！”通讯参谋急匆匆地前去发送命令。
“真正的激战终于要开始了。”萧浩然叹息一声。在他的注视下，第108师的官兵们开始井然有序地登上运输舰艇。
尽管第108师的官兵们士气高昂，但东海舰队（第2舰队）司令陈季良中将则很忧心忡忡。他不安地看着自己即将带领着挺向海洋的舰队：海圻号巡洋舰、宁海号巡洋舰、平海号巡洋舰、四艘水上飞机母舰、四艘德国34A型驱逐舰（杜畿号、卫温号、杨仆号、马援号），这11艘军舰里，除了宁海级的2艘巡洋舰和这4艘驱逐舰是新式军舰外，其余的5艘军舰都是老式军舰，基本都是清末时期的军舰，舰龄比乘坐在上面的士兵们的年龄还要大，而这11艘军舰却要护卫三十多艘运输舰艇和十多艘被充当为运输船的大型商船货轮，运输舰队装载了1.3万名陆军士兵以及超过一万吨的军火和物资。陈季良知道，这支舰队的护卫能力是非常低的，一旦在大海上碰到日军的舰队，那将是羊群遇狼般的战斗。
“但愿一帆风顺吧！”陈季良心里暗暗叹息道。
9月30日下午四点多，舰队从威海卫出发，驶入黄海。
10月1日凌晨三点多，月朗星稀的夜幕下，舰队小心翼翼地与朝鲜半岛最西南部的黑山群岛擦肩而过，然后蹑手蹑脚地开向了济州海峡。海圻号巡洋舰的舰艏甲板上，陈季良凝视着远处浑然一体的夜幕海空，握成拳头的手心里汗水涔涔。就在这时，瞭望哨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
“敌舰！敌舰来袭！正南方向！”
撕心裂肺的警报铃声中，陈季良看见南面的海平线上，一支舰队正在滚滚踏浪而来。
“还真的碰上了！”陈季良叹息一声。
“是日军舰队吗？”副司令毛钟才吃惊道。
“废话！”陈季良稳住心神，厉声命令道，“准备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