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罗州最后的月亮（第1 / 2页）

罗州的夏夜凉风习习，可是在陈爱华一家人的砖房里却是燥热难耐。白天，罗州强烈的阳光烘烤着这座大概五十平米的简易砖房。到了晚上，屋子里的热气像是在这厨房里烧着的火炉。直到半夜十二点，屋子的炉火才会散尽。

晚上吃完晚饭，陈爱华平常在这个时候，喜欢把电视机前的躺椅搬到屋外，一边躺着，一边喝着用井水冰镇的啤酒在屋前竹林下纳凉。他的孩子陈舜励和陈舜宇兄弟俩则是坐在小板凳上，看着他们都喜欢的动画片《灌篮高手。

这天，家里的气氛异常安静，大自然的月光下的奏鸣曲随风而起，似乎是天上的星月投之以闪闪亮光，地上虫鸟回之以奏鸣。陈爱华不例外的躺在屋外聆听着大自然的灵动，双眼瞅着眼前的竹林，喝着小酒，驱赶一天割草喂鱼，用饲料喂养鸭子的疲惫。

在这片竹林后面，就是一片漫边际的菜田。那些被摘剩下的蔬菜，成了陈爱华眼中的香饽饽，这是喂鱼最好的天然饲料。最重要的是这些全都是免费。幸运的话还能在这片菜地里捡漏，加上自己还种一些，蔬菜自然就不用愁了。

陈爱华在罗州这边已经扎根十多年。陈爱华先是帮老乡养鸭，后来与现在的妻子余红梅成家后干脆自己单干，凭着多年积攒的积蓄和吃苦耐劳的黄牛精神，现在陈爱华已经有了五六口鱼塘和几千只鸭子。这种规模现在也不输同行老乡了，他轻轻摇着蒲扇驱赶着那些令人生厌的蚊子，尔后一脸惬意。

孩子的母亲——余红梅吃完饭便进入了房间。一台老旧的电风扇在嘎吱作响，听起来它转得非常疲惫。陈舜励在看着动画片，可是心里却在打鼓着母亲今天的状态。他的哥哥陈舜宇则不同，他依然没有察觉妈妈的状态，全身心的投入到灌篮高手的剧情中。

陈舜励不时回头看着房间，听着沙沙的翻箱倒柜的打包响声，最终他还是心怀不安地走进了妈妈的房间。陈舜励一走进门框就能感觉到屋子里的热气腾腾。门框是砖砌成的，可是没有门。整座房子只有东西两个简单的木质门。砖房的卧室房间只有约二十平米大，朝着南面的砖墙少了十来块巴掌大的砖，大概是为了当做透风的窗户。

卧室跟客厅门框与东西通道连接不同，十来平米的客厅门框是直接与走道连接，东西两门打开，客厅通风自然是凉快很多。

陈舜励并不是怕热的孩子，在烈日炎炎的罗州，他在这边已经生活了八年，早已经习惯了这里气候。陈舜励瘦削的身影出现在母亲面前时，余红梅并未察觉。余红梅在埋头整理的箱柜。所谓的箱柜不过是装衣物的破旧纸箱，还有纸箱下面那个桌子般大的掉漆棕色木柜。陈舜励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突然在整理这些东西。在平时，陈舜励都没见她整理过，就连过年也没有。

陈舜励有些不解，走近女母亲身边，轻声问道“妈！你这是在干嘛？”

母亲回过头，眼眶红润，笑着有些勉强，“给你们衣服整理下。你看这是你过年的衣服！”

陈舜励感觉到一丝诧异，他灵活的脑筋在飞转着。他回想起来前几天父亲在屋外对着母亲说，‘这边学校借读费太贵了，还是放回家读好点！’

‘可是他们在家，哪有人照顾……’母亲哽咽着。

陈舜励忽然意识到了，妈妈在整理衣物的用意。原来那句被他当做耳边风的话，现在已经给他心灵上沉重一击。陈舜励的眼眶也泛着红，心中的酸楚不断回荡着。此时陈舜励第一次感受到了房间空间的狭小，闷热……他感到了一阵眩晕。

余红梅察觉到了陈舜励眼里打转的热泪，于是放下手中的衣物，那只与年龄不相配的粗糙的手轻拍在小儿子陈舜励的肩上，“去……叫你哥……过……来……！”

陈舜励努着嘴，不去想以后见不到家人该不怎么办。他极力克制着内心的翻涌，声音也比平时轻了许多。“哥！妈叫你过来！”

当兄弟俩人走进去房间，母亲已经坐在了床里面，缝补过得蚊帐还在摆动着。“你们坐进来！”母亲开始啜泣。

听到母亲的哭声，陈舜励也刹那间泪如泉涌。他不敢哭得大声，因为他觉得男儿有泪不轻弹。陈舜宇还没来得及搞清什么状况，想着母亲在耍什么把戏。陈舜宇长得比他弟弟胖，在平时，母亲在情感上似乎与陈舜励更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