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卫国的往事（第3 / 3页）

只见何子英摆了摆手，

“你也别说那些，我根本不在意。今天只要你拿钱，八百，从此以后我何子英和你再没有关系。我对天发誓，我何子英就是以后死在外边也不用你管！”

何卫国好像第一次看清楚自己记忆中不甚言语的爹，心原来是这样的。

他气冲冲地从自己家柜中拿出八百拍在桌上，许梅一直拦着他，许梅怕这何子英就是个底洞。只见何子英拿着钱出了门，留下了何卫军，再也没有回来。

何卫国后来着人打听才知道，何子英拿八百块钱娶了个寡妇。从此以后，成了别人的男人，别人的爸爸。

后来的何卫军是靠何卫国和许梅养大的。后来他出去闯荡，也很少回来了。何卫国很少对别人提起自己的过去。关于他的一切都是许梅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她也心疼过自己这个男人，只不过后来在他的陋习下一点一点消磨殆尽。

何安在何子英出事以前见过他一次。那一次是何卫国带着许梅还有五岁的何安去看望何子英，那时候的何子英过得幸福美满。对于何卫国一家的到来也不甚欣喜，可以说反应平平甚至是厌恶。在何卫国一家临走的时候，何子英给了小小的何安一个水果罐头。

何安高兴极了，她的爷爷给了她一个罐头！何卫国晦暗的眸子里也出现了几分光彩。回到家以后，在何安满怀欣喜的期待中，何卫国撬开了那个罐头，紧接着，一种难以言明的臭味弥漫在全家。是个已经坏掉的罐头。

何子英是不是故意的，何卫国不想知道。只是从那以后，何卫国再也没有去过何子英家里。

何安再一次见到何子英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病床上，是脑梗，已经瘫痪在床法自理，全身上下除了胳膊和手，其他地方基本不能动了。已经上大学的何安突然明白，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人生原来真的很复杂。

何子英后来娶了新老婆后，掏心掏肺对人家那一大家子好，却在自己病倒以后，人家一个电话打给何卫国之后就不再过问。

当初的誓言在这个时候像个笑话。

何卫国把何子英接回家里，寸步不离地伺候着。许梅曾经恨死了这个老头，但在这个时候却什么也没说，比起何卫国的难受，她的悲愤或许不值一提。

那段时间，家里几乎入不敷出，何卫国在家伺候何子英，就自然没法去工作，何安上大学也需要钱，何子英吃药吃保健品也需要钱。何卫国给何卫军打了电话，何卫军铁着心没有回来，一毛钱也没有帮。

许梅骂何卫国是个蠢货。何安却理解父亲，只因在一次酒醉之后，何卫国哭着对何安说，他对不起许梅和何安，让他们受委屈了。但是没有办法，要是没有何子英他们，他何卫国就活不了。

是的，如果何家老太太没有把何卫国抱回家去，说不定当年的何卫国就会被丢到臭水沟或者是人问津的树林里自生自灭。

后来，许梅主动说她来伺候何子英，让何卫国出去赚钱吧，家里才终于有了一点收入。

何安从来没有见过哪家媳妇会这样伺候自己的公公，端屎把尿，饭是一勺一勺喂的。

何安从未见过许梅对何子英有过任何的亏待。正因为这样，每次在何安看到许梅费力把何子英扶起来伺候的时候，她都会止不住留下眼泪来。

何子英身体不能动，但正常的情志活动却还是有的。坏人老了以后，会变好吗？答案是，不会，因为他的心本来就是坏的。这一点，在何子英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许是看到何卫国和许梅并没有亏待他，何子英竟然敢开始发起脾气来，他会嫌弃饭菜不合胃口，会嫌弃扶他坐起来的姿势不舒服。生气的时候，他会一抬手就打翻眼前的饭菜。最严重的一次，他甚至挥手打在了许梅的脸上，虽然不疼，但许梅还是哭了。她立即松开何子英没有再管他。然而第二天，她还是照旧端起饭菜去伺候他。

将近两年多的时间，何子英终于彻底闭上了眼，在这期间，何卫国和许梅从未对他有过半分亏待，不为别的，他们说，他们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何安从自己父母的身上看到了太多成年人的可奈何和逼不得已。包括这次何卫军的事，何卫国其实比他们娘俩还要难受，可他要装的比任何人都满不在乎。说他蠢也好，说他可怜也罢，还是何卫国之前那句话，他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