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的三岁（第4 / 4页）

何安脑子里不由得浮出一些画面，凌乱，疼痛，湿腻，恶心。她晃了晃身子，进了厨房，许梅在包饺子，神情不郁，想必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何安一言不发上前去帮忙，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在她手中成型。

"最近实习的怎么样？和同事们相处的行吗？"许梅突然出声问道。

何安点了点头，"挺好的，都挺好的。"

"那就行，我就怕你这个性格走上社会站不住脚跟。别动不动丧着一张脸，你现在拿的是铁饭碗，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一起从镇上出来的这几家人家，有谁家儿女能比得上你，以后再找个好男人嫁了，那过得就是衣食忧的日子……"许梅还在絮叨，何安的思绪却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何安不喜欢当老师，她总觉得当她站在讲台上，那群小家伙的眼神总让她如芒在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从填报志愿的那一刻开始，许梅和何卫国给她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三条，老师，医生，公务员。何安挑了一个相对而言比较轻松的，然而现在每每走进学校，都只剩麻木。

热腾腾的饺子出锅，饭桌上，何卫国兄弟二人唠着家常话。

何安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也克制自己不去看何卫军那张皱纹满布的脸。突然一只冒着热气的饺子出现在何安碗里，她愣了一下，是何卫军给她夹来的。

何卫国端着酒杯突然笑了起来，"果然，啥时候也是叔叔疼侄女儿，她都这么大了，你还给她夹菜。"何安盯着那只饺子，为了不让人看出异样来，她夹起冒着热气的饺子送进嘴里，滚烫的汁水在她嘴里蔓延，烫的她眼泪都出来了，可何安还是用力地把那只饺子吞了下去。像之前一样。

几个人的筷子渐渐放了下来，何卫军似乎想说些什么，他难耐地搓了搓粗粝的手掌，眼神只盯着眼前的碗，许久，还是开了口，

"哥，嫂子，我，我最近在外边讨了个老婆。"

许梅和何卫国都愣了一下，许梅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干巴巴地笑了，

"那这是好事儿啊，你也岁数不小了，那就和人家好好过日子呗，怎么还回来了。"

何卫军吞了一口口水，咬着牙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嫂子，我，我想跟你们借点钱，这次不多，就三万，就三万。"

"有钱在外面浪荡，没钱就知道自己还有个哥哥，何卫军，这就是你的处世之道是吗？"

许梅彻底冷下了脸，她看了一眼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何卫国，彻底撕破了脸，

"何卫军!三万我不是拿不出来，但就是不能借给你!你就是个白眼狼，你爸病的时候，是何卫国这个抱回来的养子跪在他身边伺候的，那时候你在哪，啊？电话打了数，最后干脆不接，就连你爸死了，你也没回来过，你看看你干的是人事吗？这些年，何卫国背地里给你打过多少钱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他窝囊，我可不窝囊!"

何卫军黝黑的脸泛起红晕，他沉下头不说话。何卫国在旁边长呼了一口气，实话说，许梅的话不好听，但却字字句句是真话，丝毫没有冤枉他。

"先别说钱的事儿，你要真有人，就先带回来，我们看看。"何卫国缓缓说出这么一句话。

许梅铁青着一张脸进了卧室，何安耸耸肩，扯着嘴冷笑了一下，也离开了饭桌。

好好的一顿饭就这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