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暗示（第1 / 2页）

陶振坤在走在通往河边曲曲弯弯的小道上时，迎面走来个小脚老太婆儿（因裹脚过），个儿倒不小，有不到七十岁的年纪，头发几乎是全白了，衰老的脸颊上是皱纹纵横，看上去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渣儿来，但也给人慈眉善目的感觉，她手里拿着两个没成熟的苞米。他一看是吴荷儿的婆婆，急忙以笑脸搭话问：“大娘，你这是干啥去了？”

“嗯呢！没事走走，去地里看看庄稼，苞米有的让獾猪给糟蹋了不老少，这挨千刀的！”老太太把手里的苞米晃了晃。

如今的这个老妇人便是苗运昌他娘韩晓蓉，在十多年过去后，她被疼痛折磨的双腿更是变形了。因为失去了儿子，惆怅得要比一些同龄人看上去要苍老些的。

他看了眼，果然见那苞米被啃得是粒子半落糊片少了很多，就说：“等啥时我用枪把这可恶的畜生打死，给你老人家出气。”

“嗯呢！那敢情可是件好事了，省得它净祸害人，自来粮食还不够吃的呢，还被这作孽的东西给祸害着。眼看着就要秋收了，这不是浪费粮食吗？幸好山上那群灰猴子没有下来再祸害！”

“谁说不是呢！以前那帮猴子下山来过两次，不过它们怕人。真是不知道，以前运昌哥怎么会和猴子们交上朋友的。大娘，旺旺没跟你来？”

“嗯呢！他和他爷爷在家呢！”

“我......”他本想说“嫂子”，但马上憋回去了。

“大中午的，老爷儿（太阳）这么毒，你这是......？”

“我去钓鱼。”他挥动了下手中的鱼竿儿，趁机躲开了刚才险些说走嘴的话。

“孩子，你可别怪俺这个老婆子多嘴，听你嫂子说了，说你娶了个好媳妇，这就好，俺和你大爷都替你高兴着呢，旺旺还拿回喜糖让俺们吃呢。这么好的媳妇，你可要得好好待人家呀！”

“大娘，你老人家就放心吧，我会听你的话的。这路上沟坎的你可要多加小心，别磕倒了。”说完他侧身而过，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还疼滋拉的左腮帮子，竟然有些肿胀了。听了老太太这么一说，他的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在他结婚的那天，苗汉翔去了，可叫这老太太时她说啥也没去，大概是在那种场合里怕会想到自己的儿子吧？要是控制不住情绪，会让别人扫兴的！

“嗯呢！好孩子，真懂事，要是俺们家那短命鬼运昌还活着呀，也喝上你的喜酒了！可他呀......唉！俺这撂下六十奔七十的人咋不替他......”

他见老太太想起了儿子，眼圈儿发了红，就忙劝说：“大娘，人死不能复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也别太难过了，快回去吧！”

“嗯呢！唉！”韩氏老太太长叹一声，擦了擦眼角，这才转身走了。

苗运昌的娘说得一口正宗的东北方言，“俺”和“嗯呢”几乎是三句话不到必然会说出来的，她的这种习惯性就跟羊倌郝强一样，形成了各自特色。他看着老太太那颤巍巍的身影，心里是一片茫然失落。少怕伤妻老怕伤子，人愁易老。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的悲哀莫过于此！不到三年光景，做娘的头发几乎是要全白了。想起苗运昌，曾经与自己情同手足，就差磕头拜把子了，在村子里仿上仿下的同龄人中，与他的交情最好......想到此处，他也不禁黯然神伤。往事如梦，不堪回首！要是苗运昌还在，别人是不敢轻易欺侮他的。能给他撑腰的人，却就那么离奇怪地抛弃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