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红绳（2）（第1 / 3页）

为什么有人可以既阳光，又清冷呢？

姜南葵盯着打篮球的周井忆，如此疑惑着。羽毛球狠狠地砸到她的脑袋上。

“小葵花！别发呆了，专心一点！”钟星羽在她的对面，举着羽毛球拍大喊。

忙碌的操场站满了人，这所有的人，全部成为姜南葵的遮掩。借着捡球的空隙，她又朝着他的方向偷偷看去。人群中白得突出的周井忆，边喝着水，边将头转过来。

刚捡起的羽毛球，又落了地。姜南葵急忙收回目光，捡起球背对过去，掐断所有和他可能以及不可能的眼神交流。

旁边的跑道，另一个班的女生正在测八百米。一阵惊呼，使得原本喧闹的操场转为沉寂。某一处被人群团团围住，手中捏着羽毛球的姜南葵定在原处看着，却被爱凑热闹的钟星羽一把拉住，拖向人群。

眼前的人群忽然裂开了一条缝，怀中公主抱着一位女生的周井忆，急急地走出来，从姜南葵的身边经过。她并未看清他脸上是何种表情，她只知道，他并未注意到她。或许自己当时也并未太注意他，因为时隔多年再回忆那个画面，脑子里也只有那位躺在他怀中的女孩垂下来的手腕，以及手腕上的一个红绳。那根红绳上有个金色的环夹在红豆一般的珠子中间，呈八字形。除此之外，绳子的编法也很特别。那天开始，姜南葵才知道周井忆散发出去的红绳，并不是每根都一样。她有意地去观察，发现那些红绳的编法有很多种，绳子上的装饰也不一样，而唯独那一根编法最为复杂，且上面既有珠子，又有金环，甚至还有一个‘福’字。在别人那，她从未看到过。

回想周井忆给她的，不过是一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红绳，以及他随手系上去的蝴蝶结。

“校花配校草，真是金童玉女啊。”

操场“英雄救美”的浪漫情节之后，姜南葵总在学生们的口中听到类似这样的描述。有很多刻她在想，如果测八百米的是她，晕倒的也是她，就好了。

可是这样想真的很蠢。她在日记本里写道。

谁知道，写下这句话的一周后，她就倒在了房间的地板上。那时她正蹲在地上收拾柜子，再站起来时，世界已经天旋地转。那天是周六，周井忆不在家。

上午她就感觉不太舒服，还以为是因为这两天下雨有些着凉，一开始并未太放在心上。喝了点热水，睡了一下午起来，还暗自庆幸身体好转了许多。摔倒之前的晕眩，也以为只是贫血的寻常反应。谁知，她早已经发起了高烧。

脑袋狠狠摔到地板上，那种疼痛感，反而把她从黑暗中拉回来。姜南葵强撑着站起身，爬到床上，虚弱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朦胧中，她听到周井忆的声音。此前，她一直挂在悬崖边，拽着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绳子，悬空的重力感，将她的双手勒得生疼。直到听到周井忆的呼喊：“姜南葵！南葵……”

一瞬间，她如释重负。松开手，她落了下去。因为周井忆会飞来救她。

发烧很难受，额头里面像是住了千万只小魔鬼，在大脑里熬毒汤。姜南葵看见小时候的周井忆对她笑，也看见现在的周井忆对别的女孩笑。她看见爸爸妈妈牵她的左右手，也看见他们互相不说话的时候。忽然，她来到一条宽阔的路，路的两旁白茫茫。她感到奇怪，但还是不由得往前走，即便前面看不到尽头。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地走，突然遥远的尽头有了许多人，他们惊慌地往她的方向跑，吓得姜南葵自己也回头。她感到后面并非人，而是一群怪物。恐慌使她跑得很用力，就这样不停地跑，跑到力气用尽，累得喘不过气，她才停了下来。她回头去看那群怪物，仍然停留在路的尽头，离她很远很远，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将他们隔在原地。可是他们一直在跑啊。姜南葵心里静静地想。眉头皱得很紧，难以放松。

“我也一直在跑啊。难道我也在原地吗？”

姜南葵醒了，醒来时脑子里只有这句话。

此刻的周井忆，正在检查最后一瓶盐水的输送进度。转头的一瞬间，刚好对上姜南葵疲惫力的眼神。

非常轻微地，他呼出一口气。然后在床边坐下，用手背感受姜南葵的额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