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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苍兰咬着嘴唇,用力把他抱在怀里,立刻低下头用脸顶起那只怎么也擦不掉血迹的手。
一下,
两下。
手指在他脸颊上很轻、很轻地点了两下,是想再摸摸那两颗黑色的痣。
但留在脸上的力道却像是一阵风抚过来,甚至不舍得用任何力气打扰。
季苍兰耷拢了脑袋,一言不发地抱着闻炀坐在地上。
拆弹组立即全副武装地靠了过来,让人把他拉走。
季苍兰全身都使不上力,努力蹬了蹬腿,站不起来,也抬不起手去挽留,任由人架着自己,然后眼睁睁看着那只搭在胳膊上的手重重垂落。
然而,在他们还没有走多远的时候,拆弹组的两个人似乎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在原地顿了一刻,迅速挥手示意危险接触。
“怎么回事?”有人高喊了一声。
其中一个人大声回道:“里面是,空的!”
他回话的时候顿了一下,似乎里面也不完全是空的,是与他们想的炸弹不同,要更关紧要的东西。
季苍兰的心脏“嘭”地撞了一下,刚刚击穿闻炀心脏的子弹回旋着,射入他的胸腔。
全身的力气在这时陡然爆发。
抓着他的两个人都被变故分了神,让他用力就挣脱了。
季苍兰手脚并用地在地上撑了一下,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他鞋上踩到了闻炀的血,起身的时候擦在地板上,差点重新滑到,但很快稳住,疯了一样趔趄着朝那里奔跑。
路过闻炀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眼了。
保险柜的门大敞着,门上飞溅了射入心脏时闻炀的血,灯光却把里面照得干干净净。
季苍兰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在那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支撑着肉体行走在人间的魂。脸上的痛苦也好,悲伤也好,悔恨也好,什么情绪都没有了,他的表情成了空白的。
保险柜里什么都没有,放着一张纸叠的小苍兰。
那张白纸皱皱巴巴的,很久,充满了折痕,像是反反复复叠起,又被展开铺平。
一遍又一遍,被打开,再重复刚才的叠痕。
折了很多很多次,一直到海风轻轻一吹,纸就沿着千万遍的痕迹,绽了花。
但,这次没人能再把它展开、叠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