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祸端西引(第2 / 5页)
所幸管地牢饭菜的依旧是老马,第二日来给曲默送饭时,用油纸包了一小包风干牛肉夹在怀里,捎进了牢里。
曲默接了饭菜,问道:“吴教头呢?”
老马道:“戚将军生死未卜,吴教头去北营议事了……”
他说完瞥了一眼曲默,拢着手靠在了栏杆上,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是卖国了?”
曲默坐在地上,脸上一派死寂,半晌才咬了口手里的粗面饼子,嚼了两下咽下肚,而后转动着眼珠,看向老马:“我说没有,你信么?”
老马被他盯地吓了一跳,站直了,咽了口唾沫,才道:“我也觉得你不是这种人……但他们都这样说……其实说句杀头的话,不比你们中原人,像我们这些人生在北疆长在北疆的,东边是大燕西边是北越,说我是大燕人也可,是北越人也可……倒没那些叛国不叛国的讲究,哪边好过活,便跟着去就是……”
曲默垂着头听着,而后平静地缓缓说道:“我幼时生了一场大病,很多事都记不清了……十一岁那年春天,我生父死了,有人说他是死在和北越人的战场上,有人却说他是因通敌卖国被皇帝秘密处死的。我已经记不住他的样貌了,但我族里的人一直指望着我能建军立业替他平反,可现如今却要背负着和他一样的骂名,死在北疆这地方了……”
老马苦着一张皱巴巴的脸,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末了才劝了句:“三儿啊,你可别想这些子…老马我好歹也活了将近五十年,到了这个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那些虚名都是假的,能好好活着才是要紧……”
曲默听着,没反驳,只是苦笑着勾了勾嘴角,应道:“多谢你的牛肉。”
第三日,曲默见到了吴仲辽。
那人黧黑的面颊凹陷着,多日都未曾就眠,眼下也熬出了一片青黑。
看守的人打开了牢门,吴仲辽迈步进牢。
曲默站着,一动不动。
吴仲辽背着手,围着他缓缓踱了两圈,开口问道:“你怎么敢回来?”
曲默目不斜视,梗着颈子回答:“为何不敢?”
吴仲辽抬腿狠狠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不待曲默起身,他便俯下去拽着衣领将曲默拎了起来,咬着压根,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怎敢回来?!”
像是五脏都移位了似的,曲默腹中先是一麻,而后便被铺天盖地而来的剧痛攫住了喉咙,头脑中一片空白。
半晌,曲默才从剧痛中缓过劲儿来,抬手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鲜血,盯着吴仲辽的双眼,缓缓说道:“我……没有卖国。”
吴仲辽重重呼了两口气,一松手,将曲默丢在了地上,在原地焦躁地来回踱着步,而后低声嘶吼着:“你去说给惨死在狭道的士兵听啊!”
曲默跌下去时,砸中了先前左肩上的伤口,此际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上因剧痛渗出了一层冷汗:“不是我报的信。我不知吴地闹匪一事,也不知戚将军会带兵增援。我只是护送父……周斌出关觐见邺水国君……”
似乎这个局面下,辩解也济于事,曲默说了两句也便不再开口,只留那句:“我没有叛国。”
“我知道不是你,否则你回来那天夜里便被乱枪捅死了,又岂会留你至今。”吴仲辽苦笑一声,喟叹道:“邺水毁约,于前日夜里东袭,至今晨来报,边关七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已然失守。邺水十万大军压境,屯兵崇甘岭,以岁贡作挟,不日便会挥兵南下……”
曲默撑着墙,缓缓站了起来,问道:“前线战事吃紧,你怎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