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身坠悬崖(第2 / 4页)
“你知道北疆一年要死多少人么?如若死个人都运回去,那也不要戍边了,改向朝廷讨个牌匾,挂起来当丧仪铺算了……”许是这话将他自己也逗笑了,吴仲辽咳嗽了两证,拉着缰绳,方正色问道:“知不知为何要焚尸?”
曲默摇头。
“北疆这边有个说法……”他指着远处巍峨连绵的雪山,“死在雪山里的人,如若尸首就地掩埋,便会被雪女拖到地底下去,冻在冰里。尸身化不了土,人的魂魄自然也会被永永远远地困在埋尸之地,不得再转世投胎。”
曲默听了,只嗤笑道:“什么雪女?还转世投胎?怕不是哪个游历的和尚道士胡诹一句用来愚弄百姓,好骗些斋饭果腹的,竟也能信么?”
——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说。
吴仲辽屈指在他后脑凿了一下:“民俗乃是百姓祖辈口口相传下来的,自有它的道理,不可不敬。”
曲默“嘶”了一声,但碍于吴仲辽的身份,他也只得忍气吞声了。
“到了……”
带路的两个白甲人被五花大绑在马鞍上,背后还架着数把长刀,一点也动弹不得。
照吴仲辽吩咐的,两人一个在队前,一个在末尾,每逢路口便分别差人去询问,并放言在先——如若两人所指方向不同,那两人都不得活命。
如此一来,白甲人也只得规规矩矩指路了。毕竟先前不肯投诚的人早被割了头颅,现下指不定已经烧成了灰了。
找到曲岩一行时,三人被结结实实地绑在山洞里,洞外寒风呼彻,对流风穿过石缝时便会发出些似厉鬼嚎哭的声响,叫人听了只觉毛骨悚然。
许是先前吴仲辽派去的那两小队的人动作利索,白甲人来不及审讯,故而三人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只是这会儿哆哆嗦嗦地挤在一处,俱是两眼紧闭嘴唇发紫,面容苍白里又透着青色,看来是冻得不轻。
吴仲辽着人生了堆柴火,三人围着烤了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
曲岩一个文官哪里受得了这种苦,他一面擤着鼻子一面痛骂这些流寇,还时不时谢一句吴仲辽相救之情。不知是不是曲岩有意为之,话听着絮絮叨叨,本意是致谢的好话,但听在人耳朵里便有些聒噪了。
吴仲辽围火坐着擦他的刀,脸上也有些许不耐。他与曲岩仅是往来打个照面的交情,酒桌上胡天侃地不在话下,但若是较起真来,比起曲岩这个关紧要的监军,他还是更心疼自己死的那四十几个兵。
曲默倒乐得见吴仲辽一脸不耐烦却又不得不听的模样。官大一级压死人,即便吴仲辽暂掌中营军务,但有实名,他明面上也还是个教头,跟曲岩这钦差大臣是万万比不得的。
邱绪则神情恹恹,像是着了风寒,曲默去问了两句不见他应声,也便不再搅扰这人歇息。
外头的雪越飘越大,也没有停的迹象,照这么个下法儿,不出两个时辰,雪便有没足深了。
大雪封山一封就是两个月,寒冬腊月在这山洞里又没有吃食,可不是好玩笑的。吴仲辽怕众人被这大雪困住,便他拨了一半人护送曲岩邱绪他们三人回北营,余下人则顺着来时的路回中营。
曲岩临走前将曲默单独喊过去说话,话里还是叫他跟着去北营,曲默不好拂了曲岩的面子,便将话头推在吴仲辽身上:“吴教头不点头,我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