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明月年年照相思（第2 / 2页）

离洛站在忘忧殿百米的地方，这个距离不远不近，让他可以一览遗地观察这座建筑。

偶尔魔兵路过，便能看见这样一副场景，一身月鱼白的男子，身材纤弱，肤白如玉，橄榄形的脸形，有一双忧伤而清澈的墨色眼睛，鼻梁圆润而显出几分娇俏，未施粉黛，小巧的嘴呈现淡粉色。一根白底蓝边的发带束起如绸缎般的青丝，耳边几缕垂落的发丝，任其自然的垂落在耳后和脸颊旁。微微向上望的动作，让他白皙的脖颈呈现笔直的状态，偶尔吞咽的动作，让微微凸起的喉结以轻微的频率上下颤动。他未着任何华丽的首饰，却魅惑尽显。

他沉默而执着的站在那里，从午后的春风到明媚的月光铺满地面。他似乎在等，在等一个长长的梦醒来。

他望着前方，远处，云层之外是层峦叠嶂的青灰色群山。眼前，是一道紧闭的暗红色木门。傍晚时分，夕阳把忧殿的院墙和大门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站在檐下的离洛融进了阴影里。

一枝出墙的海棠枝干也被晕染成金色，炸起的春风吹落几片花瓣，悠悠飘落，仿佛故意拖长这一帧的时光。

忘忧殿的由来，在魔界是众所周知的秘密。百年来，它经历了风风雨雨，与周遭的云海，身后的群山，路旁的青青草木，融为了一体，长久地屹立于此，站成了一个永恒的符号。

它是魔界中的另一个世界，门外凡尘门内梦，这个世界很小，小到不过一座四方建筑的空间，这个世界很大，大到装下了魔界至尊的全部渴望。

忘忧殿内，赤寒坐在海棠花树下，这里花海层叠，花海中间有一座小院，门上黑底金字写着清心阁三个字，这是一座和神界清心阁一模一样复制的空间。这便是他的天上人间。

赤寒闭目坐在院中，春风吹落，海棠如雨，朵朵坠跌进赤寒的怀中，真当是“拂了一身还满”。暗香浮动，月光为院中景色铺上了一层朦胧的白纱，让一切看起来不那么真切，似在梦中。

这一切对于赤寒而言，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他梦见那神界的云海晚霞，梦见清心阁内的海棠秋千，梦见那一双静若深潭的墨色眼睛，梦见了那一声声“小寒儿”......

落花依旧，暗香依旧，只是梦中人已不在，物是人非事事休。他日日期盼，夜夜等待，却像这海棠一样，白开了一年又一年。他要寻的人，他期待的那声呼唤，始终没有来。

年年复年年，明月照相思。

只是镜花水月的幻象，他却不肯醒。年复一年的重复这桃花依旧笑春风的黄粱一梦。此恨绵绵，梦里殿外，不知谁才是更可悲的人？

——

“吱呀”一声，院门被打开，一条瘦长的影子从青石台阶上缓缓移到地面，随之，赤寒高大的身姿出现在门前。他一身玄衣，黑色腰封将他的身形衬托的更加英俊挺拔，一头青丝未绾，只用一条红丝带宽松的束于身后，尽显出几分平日里不常见的慵懒与脆弱。赤寒其实长得极好看，不用过多打扮，便有一种飒沓流星的风流俊逸。

也许是感受到了目光，赤寒转向左边，便看见了站在阴影处的离洛。

“你怎么在这？”他问。

离洛恍了一下神，收回刚刚肆忌惮的目光，低垂着眼睑，半蹲，行了个礼，才开口道：“回尊上，我碰巧路过，贪看夕阳，便在这待了一会。”

赤寒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便不再说什么，信步往前走，脸上罩上了一层不知名的情绪。

离洛垂下头，默默走出阴影，跟在赤寒身后。

身后的忘忧殿，渐渐隐没在月色中。只有几缕莽撞的海棠花香，追上了前行人的步伐。青石板的小路上，往昔回忆散落一地，像透明泡沫坠落，人问起，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