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看电影（第2 / 2页）

第一个从船舱投出的摇摇晃晃镜头里就出现了昏暗灯光下立在船头的瘦削背影，有人在船舱里喊了一声：“贺甄！”

镜头里的人回过头来，缓缓抬眼看向镜头，唇边挽起笑意，那双多情的眼像是波斯猫一扫而过的尾巴，搔得人心里发痒。

他们来的时间很好，影厅除了最后一排几乎满座，因此屏幕上那一眼引发的躁动就显得此起彼伏。

池跃也没想到全片的第一个镜头竟然是自己，他眨眨眼，小声儿跟谢克礼咬耳朵：“看起来的感觉和现场拍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没人注意坐在最后的他们，谢克礼也贴近池跃的耳朵，“哪不一样？”

“颜色不一样，而且当时片场那么乱也看不出来了，镜头这样晃就好像观众都是坐在船里的人……”池跃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喊贺甄的那个人也不在画面里，感觉就像是观众在叫贺甄回头，他就回头了。嗯……很有代入感吧。”

谢克礼本来是逗他玩，没想到小演员真的从一个镜头里看出这么多，诧异的同时态度郑重了许多，给池跃讲了一些拍摄和剪辑中更细节和更技术的内容。

不过他们的悄悄话没能聊多久。

谢克礼用镜头讲故事的能力不容置喙，导演心目中的谍战故事第一次完整地呈现在池跃眼前，那是恢宏历史中的沧海一粟，教科书中寥寥的几个字，像是平静的海水底下汹涌的暗流，被浩瀚史卷埋葬的惨烈过往。

剧中的情报人员有敌方高官，有贩夫走卒，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侧面，又有共同的信仰。他们有些甚至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以一种飞蛾扑火的决绝姿态填入隐形战场的齿轮。池跃跟影厅里所有的观众一样，全副心神沉浸在压抑孤勇的灰调里。

当贺甄在敌方军官的卧室里完成刺杀任务的时候，一贯从容游走的ga狼狈地喘息着看向门口。观众已经从他孤注一掷的神色里察觉到了什么，却还是忍不住生出一点奢望。镜头转向从远处跑来的士兵，又转向天空，在隔着层雾一样的嘈杂声中几声枪响格外突兀地结束了这一切。影厅里隐约响起几声抽泣。

影片的最后，主角坐在山坡上，从怀里拿出几个情报员代表身份的信物，沉默地挖了个坑把它们全部埋进去。他将窄木板和匕首拿在手里，似乎是想要立一块碑，想了想又丢开了，自嘲地笑了笑。轻风吹拂过新生的绿草，是一派静好的模样。

灯光渐次亮起，观众陆续退场，池跃没有动，过了一会才轻声说：“先生，我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