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少年事（他和兄长也曾有过温暖的过去）（第3 / 3页）

另一个沉冷的男声宽慰着他的妻子，语气带着难以释怀的凝重。霄乘云顿时一激灵，瞪大了眼眸。

霄梦山。他的父亲，前太清仙府掌门，修真界不灭的传说，自己心中法堪破的心结。苍灵剑尊颤抖的抬手摸了摸门框，心头猛然涌上诸般滋味。

“不怪你的，梦山。我也从来没后悔过救人，我只是有时候想不明白，天意为何如此不公？乘云他还那么小，每次喝药从不叫苦，鬼气发作了也从来不哭，乖得令人心疼。我不明白，为何是他？为何是他……”

屋里隐约的传来了一点泣音，霄乘云的心绞痛了起来。小乘云抱紧了怀里的蹴鞠，沉默的低下了头，看不清面容，但霄乘云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许自己生来就是一个误，正是因为有了他，才把父母拖累了。

“自清，诸国混战、天下大乱，本就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能尽到我辈之责，已相当不易。天道虽然残忍，但总会有一线转机。乘云是好孩子，又那么坚强，我们身为父母，也当给他做好表率。”

霄梦山不知做了什么，兰自清没再说话，哽咽声渐渐弱了下去。小乘云一直站着没动，霄乘云看着他，半晌，伸手虚空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此事太久了，霄乘云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因此亦不知道梦境最终会怎么演变。正当他思索着要不要四处走走，外面的院子又传来了另一道脚步声。

“你在这里做什么？”

霄乘云和年幼的自己同时转头过去，只见年少的现任太清府府主提着一把长剑，冰冷的瞧着他们——准确来说，是瞧着小乘云。没想到梦里居然还会出现雪如岚，霄乘云怔了怔，原本沉甸甸的心绪打散了些许。

小如岚这会十岁出头，殊丽的风姿便已初显端倪，宛若一杆嫩竹。不过他看向小乘云的目光全然缺乏感情，瞧着比未来要冷漠许多。小乘云大概是对这个生人勿进的兄长犯怵，吞吞吐吐的说道：

“如岚哥哥，我……我……”

“师尊在么？”

小如岚干脆的打断了话头，走进了花园。大概是听到外头的说话声，寝居的门吱呀的开了，一男一女相携走了出来。那是一对璧人，男的凌厉俊美，恍如冷峰千仞；女的清雅婉约，仿佛空谷幽兰。

霄乘云还没准备好，父母的身影就这么照直撞入眼中。他缓缓站直了身体，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眼眶渐渐泛起水雾。

“乘云，如岚，你们来了，经学今日下课那么晚啊。”

兰自清刚开口，小乘云就跑到了她的身后，拽住宽大的衣角，怯生生的喊道：

“母亲。”

兰自清习以为常的揽住他，怜惜的抚了抚小儿子细幼的发顶。小如岚则是老成持重的给他们行了一个礼：

“见过师尊、师娘。”

“这里并外人，叫我们义父义母即可。”霄梦山温和的说道：“你们两兄弟是来问课业的？”

小乘云眼巴巴的瞄了一眼小如岚，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意思是让他不要将自己在外面偷听的事情告诉父母。小如岚看见了，垂下睫毛，过了几息，声音才和蚊子似的“嗯。”了一声。

霄梦山拍了拍他的肩，让大家一起进屋。几人围坐在花厅里忘我的交谈起来，很快小乘云就对父亲和兄长的教学感到了烦闷，于是用脑袋蹭了蹭兰自清的胳膊，悄声说着要去玩蹴鞠吃糕饼。可母亲只是安抚的朝他笑了笑，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他再耐心点。

他们就和世上万千平凡之家异，霄乘云如局外人一般，目光跨越三百年的光阴，安静的、怀念的、痛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