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3 / 4页）

“是黄桷兰。”丁寻曼往东走，在一棵苍翠茂盛的绿树下停住了脚步。视线朝旁偏移，赫然是一座立着石碑的坟。

钟述闻走近，才发现那树上开满米黄色的花骨朵，幽香阵阵，馥郁清甜，浸润脾脏肺腑里，人都香透了。

坟包上覆了层蓬草，丁寻曼挥起镰刀一一斩落，将水芹花摆在碑前。

石碑上写：

祖妣杨氏翠曼墓

孝孙家宝

公元二零一零年清明敬立

丁寻曼跪下磕了头，一语不发地凝视简短的碑文，半晌起身拿过铁锹，在坟旁找了个位置，竭尽力气，凿凿深重，挖出一个口径半米的洞。

从怀里掏出平安锁，对钟述闻说：“我想了想，本来该拿个盒子好好装起来再埋的。”

“但让它这么亲密赤裸地贴近土地，我觉得也很好。泥土是最肥沃的养料，希望它下辈子能健康快乐。”

他蹲下身，一点一点松开项圈绳，直到手心里最后一丝重量也坠落。

钟述闻接过铁锹，沉默着收了尾，将泥土重新填回洞里，堆成一座小小的坟。

“小的时候，我问婆婆能不能活一千岁，她说活一千岁不就成老妖婆了，只要能陪我长大就心满意足了。”丁寻曼靠着墓碑坐下，“她真的只陪我到成年。才六十五岁而已，为什么……”

“你一直记得她，从没有一刻忘了她。她就能长命百岁，千岁，永垂不朽。”

丁寻曼笑道：“永垂不朽能这么用吗？婆婆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普通人。”

钟述闻异常认真地回答他：“能。”

“她把你养得这么好，完全称得上伟大。”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红底奖状，摊开了放到墓前，“帮我翻译吧，就说丁家宝准男朋友有话对她说，谢谢她把丁家宝教育成一个这么善良热心的人，前几天还救了一个落水的小孩，警察叔叔给他颁发了见义勇为证书。再告诉她不要担心，”钟述闻顿了顿，直视丁寻曼，“有人会照顾好他。”

丁寻曼愕然道：“你……你什么时候，所以早上你就是去……”

他一时说不出话，心如擂鼓，方寸大乱地想，这黄桷兰花真要把他香晕了。

“我只梦到过婆婆三次。”漫天芬馨中，他迷迷糊糊地把自己的苦楚和盘托出，“他们说梦三次缘分就尽了，我好怕，我再也没有梦到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