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2 / 4页)
陈小香一下就意会了。她有声有色地和钟述闻讲述玳瑁猫幼时的糗事。它那么小一个,毛都没长齐,拖鞋、毛巾、牙刷,凡是沾染了人的气息,它都要勇猛地尿下标记,比身体重几倍的,譬如八斤的鲢鱼头、篮球大的西兰花,愣也能咬着拖行出数米距离。
“他们关系很好的,当初他要走,说要把猫丢了,最后还不是好好送人了?送给以前常来的那个姐姐了,两个礼拜前我还见呢!长得可肥啦,那手感……”
钟述闻于是知道,丁寻曼每天,是在那里等猫来。也暗自气急败坏过,他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比不过孩子,猫,没影的这些东西。
可也许猫能救他。哪怕救不回十八岁前那个纯粹的丁寻曼,至少……至少把会对他放声大笑的丁寻曼还回来。
“借猫?”萧佩重复了一遍,难以理解地追问,“借猫做什么?”
她似有拒绝的意图,钟述闻便直言道:“丁寻曼有产后抑郁的倾向。”
“他应该很想这只猫。”
他冷静地看着萧佩的表情刹那间剧变,清清楚楚看到她脸上闪过震惊,不敢置信,以及愤怒。然后她猛然站起了身,下意识伸手要去握咖啡杯——
要泼上来吗?
这一刻他发自内心地想笑,他竟然觉得很酣畅。其实他没必要对萧佩透露这么多,随便编一个理由糊弄她并不难。但他就是想借这种方式,铿锵有力地通知她:你最好一丝幻想都不要有。我和他已经是断骨连筋的关系,他怀过我的孩子,相当于他身上也流过我的血,我们生生世世都要纠缠不清。你算什么东西?
她最后按住了手,那杯咖啡没能如愿泼在他脸上。钟述闻遗憾地拂过右耳戴着的助听器,泼上来,或者还可以借机讹她一笔?让她出出血他也就舒服了。
这动作启发了萧佩,她指着钟述闻,第一次用曾经认为最可耻的方式泄愤:“残疾!聋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谢杨嘉反应很快地捂住钟述闻的耳朵,冲她吼道:“萧佩你缺心眼吧!”
钟述闻更满意了。这下她连那点碍眼的君子风度也没了。岂不大获全胜?
他微笑说:“你说对了。我现在确实是个聋子。”
谢杨嘉蹙紧眉头:“你说什么呢。”
“几天前吧,忽然另一只耳朵也不太听得到了。”他说话依旧标准得可挑剔,拍拍谢杨嘉的肩聊作安抚,“没事,你忘了吗,我学过唇语,而且不是还有一个助听器顶着。”
“钟述闻你能不能严肃点,别他妈笑了。”谢杨嘉急得拽着他就要走,“去医院,现在就去!”
钟述闻不再逗他:“去过了,在吃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