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臣》朱朝阳×朱永平(第2 / 3页)
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总有过不去的事。朱朝阳也想不明白,怎么有一天就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备份卡让张东升翻了脸。很荒唐,但这荒唐似乎只是把故事推向了正常走向。又是冷库,王瑶死了,朱永平挨了一刀医院抢救,朱朝阳在第三次病危通知书下来时再次哀求:老天,把他还给我吧。
上天有灵,朱永平保住一条命。身上的伤好养,心里的伤却大咧咧袒露着,翻着血肉。女儿,妻子,两条人命,天灾人祸。朱永平吃不下东西,被朱朝阳一勺一勺喂进去,顺他脖颈他才肯咽。朱朝阳抱他说,爸,没关系,我们很努力了。
朱永平闭上眼,朱朝阳的气息拥着他,难得地抓住了些安全感。
朱永平出院后很久都郁郁寡欢,周春红看不过去,推着儿子天天往他家里跑。确实有用,朱朝阳像哄小孩一样哄他,比赛吃饭好不好?你太慢啦,跑两步!洗了头发要擦干的,又不是在游泳。
朱永平慢慢恢复过来,甚至能陪着朱朝阳去离家不远的地方游山玩水。他的话少了,笑多了,眼神总是粘在朱朝阳身上,父子默契比以前更好,往往他喊一句“阳阳”,朱朝阳就已经冲出去把汽水买好。
晚上玩累了,朱朝阳就在朱永平家里住下,现在他只要打一个电话,母亲就会应允。
躺在一张床上,就像小时候一样。朱永平侧着身,黯淡的月光在他眼里流转,莹莹如泪。朱朝阳不解,问他,爸,你怎么了?
朱永平虚抓空气,缓缓吐息,最后如卸掉什么包袱一般轻声说,阳阳,其实我都知道。
朱朝阳心里一惊。知道,知道什么?朱晶晶的事?他没再细问过。还是,冷库里那件事?
朱永平没再说话。
那是朱朝阳心里最为震荡的一刻。从他对上朱永平眼睛那刻起,他就明白这话不是虚言,太浓重的哀切了,像看什么心爱之物碾碎成粉,混入星尘。
“冷库那天是你,对吗?”
朱朝阳的世界缓缓碎裂,他蜷在角落抖若筛糠,心中尽是绝望:完了,这次是要彻底失去他了。朱朝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弓起腰来埋头痛哭。他心痛欲裂,此时与朱永平之间隔的这半臂距离竟像是悬崖裂谷,让他再不敢往前半分。
朱永平亦流泪,不舍地伸手去摸却被朱朝阳崩溃拍开,他计可施,只能一声声地叫:阳阳,阳阳……
朱朝阳宛若心死,喊道,很恶心对不对?那你躲开啊!他哭腔都变了调,被撕扯得身心俱疲,灵魂往绞首架又迈了一步,等待最后的审判。
但他的灵魂和身体还是被拥在了怀里。朱永平抱得很用力,颤抖地吻上他额头:是爸爸的,不怪你。是我害了你,是我……
朱朝阳心里的弦彻底崩了,喘着粗气把人按在床上咬他脖子,像种威胁,又或者是恨,带着浓重的不甘心去啃咬,最后却没给朱永平留一个口子。
朱永平任他作乱,只含着泪说,阳阳高兴,怎么都可以。朱朝阳又哭,问,我可以,朱晶晶也可以吗?
朱永平心头大恸,张了张嘴又合上,最后抚他头发说,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