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他创造出的最失败的艺术品,同时也是最让人惊喜的(火葬场)(第3 / 4页)
听见秦镇海的声音,裴朔倏然睁眼,目光也在瞬间变得凌厉起来,里头像是藏着数把尖刀,他转动眼球,极冷的瞥了一眼,而后又将眼睛闭上,同时间,唇角那抹不屑的笑意愈发深了。
见裴朔如此明目张胆地顶撞自己,秦镇海也并未动怒,他将勺子又往前递了递,碰在裴朔的嘴唇上,重复道:“张嘴,把东西吃了。”
实际上,秦镇海的语气并不强硬,听起来甚至称得上温柔,只不过他习惯了上位者的说话方式,一时改不过来罢了。
可裴朔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将背靠上床板,闭目不语,全然当秦镇海是空气。
气氛一时凝固,僵持片刻后,竟是秦镇海先做了让步。
他将碗放回柜子上,对默立一旁的护工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而后,他拿起护工准备好的换药托盘,便要亲自为裴朔上药。
然而,秦镇海的手刚接触到裴朔胸前的衣襟,便被对方一个甩手,猛地甩开,幸好秦镇海早有准备,侧身让了一让,否则药液非得溅他一身不可。
秦镇海眸光暗了一暗,眉头微蹙,似乎终于是有些不悦了,但又像顾忌着什么似的没有如往常一般爆发出来,只自顾自地平复了一下情绪,便又去折腾裴朔。
这回,裴朔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直截了当地伸手将床头柜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全扫到了地上。
在玻璃和陶瓷碗碟的碰撞声中,秦镇海的裤脚被溅湿了一片,他终于有些绷不住了,面上隐隐露出凶悍之色,牙根也到了一块儿,低斥:“裴朔,别给脸不要脸。”
裴朔原本横眉冷对,听见秦镇海的话之后却突然笑了起来,他笑得有些夸张,边笑边摇头,看起来像是要故意激怒秦镇海一般,所畏惧。
秦镇海压着火等他笑完,强忍着不去刺激他,可谁料裴朔笑了一会之后,突然抬眸,挑眉望向秦镇海,挑衅道:“秦镇海,我现在特别想知道,我那一下究竟有没有把你给废了。”
“你……!”秦镇海没有料到裴朔竟然这样大胆,愣怔几秒后,终于被彻底激怒了,咬牙挤出一个字眼。
裴朔见他动了怒,便知道自己已然得手了,他不仅没有收敛,反倒放声大笑起来,单薄的双肩轻轻颤抖着,头颅深深地垂下又夸张地仰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秦镇海捏着药瓶的手因愤怒而暴起青筋,眼角的肌肉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原本,他在进门之前早已下定决心不论裴朔对他怎样恶语相向,他都会一一受下,至少不要在他重伤未愈且怀着身孕之际再对他动粗。
可裴朔实在太会戳人痛处了,他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像是硬生生地在秦镇海心口开了一枪又一枪,叫他即便用尽全力,也难以冷静。
“咔”地一声脆响,是玻璃裂开的声音,秦镇海盛怒之下控制不住手劲,竟生生将手中的药瓶给捏碎了。
裴朔笑容微敛,面露讥嘲之色,冷冷地瞥他一眼,片刻后,又从鼻腔中嗤出一声气音来:“真是可笑啊,你也有今天,不过我还是有一点后悔的,你知道我后悔什么么?”
听见“后悔”二字,秦镇海呼吸一乱,心像被吊了起来似的,竟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
裴朔注意到他的反应,唇边讥诮更浓,他用输着液的那只手撑住床沿,极为艰难地从床上跪坐起来,苍白削痩的身躯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一般。
而后,他缓缓跪直了身子,将整个上半身都探出了病床,竹节似的手指攀上秦镇海的衣襟,牢牢握住领口,与他贴得极近。
这状态看似有一点暧昧,但其实,裴朔那一双幽深的黑瞳里半点温度也,霎也不霎地盯死了秦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