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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自我束缚(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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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不是不想接受,而是被旧有观念限制,所以开放的心态是一个人成长的必要前提。泽优喜欢小动物,他看到猫咪、小狗就满眼宠溺,他往家里带了一只从吴果果家里捡到的小猫,爸爸不同意他那么做,他说会影响学习,他要求泽优把猫送走,泽优嘴上说着嗯,找到收养的人就送走,但却一直没有实施,就这样连妈妈也习惯了这只猫,她在家里放了个盘子给猫咪一些吃的,起初它躲着人,过了很久才出来活动,爸爸一直不接受,一直在因为猫指责泽优贪玩不听话,这已经成为他生气不愿意在家待的理由,但是有一天晚上猫咪爬到桌子玩灯绳,爸爸被它俘获了,从有偏见到喜欢几乎只用了一秒,此前他坚决的态度一下子不复存在了。

起初冰雪对猫咪也没有好感,但最后那只猫最粘她,当她坐在院子里,它会跑出来在她脚边动来动去,它比人的目的单纯比人可爱,人总是在想着“得到什么”,而它就算得不到什么也不会要求,冰雪觉得自己以前也是那样的,就是在她问“时间是什么”的时候,在她没有一切概念的时候。名望、地位、钱财总是后来才出现的。刘三就深受那些东西的困扰,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他帮村里人上户口跑了很多次乡镇府,还去银行给别人作担保,他总是为自己认识了乡镇府中的某个小职员而洋洋得意,他也幻想自己能拥有有权势的朋友,他认为那是改变自己地位的第一步,他从瘦小的老实人变成了一个西装革履的膨胀者,他那日渐明显的啤酒肚和肥胖的脸都让人们误以为是福气,但那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虚荣,后来小卖铺生意几近亏损,他只好将店铺转让给房东。但这并没有影响他在人前自鸣得意,甚至他有了些更长远的目标。

他享受成功和有钱带来的方便,去陇西进木材的时候还会去夜店找几个女人陪,他此前从没做过的事也全都进入了他的世界,但他又一下子接受不了那些观念,唯一的合理化是就算他出去找女人,他也是爱妻子和孩子的,他在跟自己的欲望斗争,总是败给欲望,这样持续了很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跟镇上的一个女人有关系,还被妻子抓住过,但是张锁水因为软弱而忍气吞声,伺机报复,她也在谋划着背叛,为了心理平衡。那时街上的人都认识刘三,而且他要成为乡上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得意的告诉女儿不论去哪儿买东西只要报他的名字就可以赊账,小到路边摊大到小超市的人似乎都跟他有交情,在镇上雨水泛滥,河水几乎淹没堤坝的时候,他说动村里的老奶奶去截当官的道,他站在土埂上看着人们,他觉得那是他的能力,煽动力,此后他便喜欢上了躲在人后捣鬼的“权利”,他认为所有事只要说动别人,不管用什么方式让别人打头阵就行,而他总是可以全身而退,将责任推给别人,这就是他从某些“朋友”,他欣赏和崇拜的朋友那里学到的“聪明”。

他甚至扇动女儿去拦截当官的,冰雪把一个孩子放在乡长汽车前面挡住他的去路,跟他争辩,其实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爸爸鼓动,当一个乡长很语的看着一群人围攻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大家七嘴八舌,没一个人说重点,都在说他贪污的事,他很不耐烦地说:“都让一让!让一让,你们是要干什么?你们今天打算干什么?”把一个小乡长堵在路上让他加固河堤以防后患这种事让冰雪感到不理解,而刘三却对女儿的做法很赞成,他很少赞成她的学习,她的品德,反而支持她的胡闹。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但人们为什么不自己去修?为什么他们会觉得自己的生命是别人的责任,为什么别人应该对他们的生命负责,把安全交给别人真的好吗?明智吗?就算乡长要修堤坝也是雇人修,到头来不还是他们自己修,为什么他们把这项权利给别人,又觉得别人对他们不负责任,竟然不相信别人就别交给他们。人们为何如此自相矛盾,只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法对自己负责”。受周围人的熏陶冰雪对那些机构部门感到“束之高阁”,就像他们是她生活中的“墙壁”,让人感到限制。

人想要自由又害怕自由,想对自己负责又觉得法对自己负责。回学校的时候是王俊生的弟弟王俊奇载冰雪他们去城里,一过梅川镇就遇到了交警,因为王俊奇没有运管证不能载客,这意味着他只能载他的直系亲属,不能经营,于是交警队将车扣押,这一车人被扔在了大马路上,需要重新打车,整个世界就像个“幼儿园”,到处是“坐端正”“手背后”的要求。王俊奇带着全车的人一起去交通局闹事,其中一个羸弱的女人威胁交通局的人说她有心脏病,必须立即去医院,让交警队还车,他们态度很坚决,交罚款才能把车开走,他们在一个人的办公室里闹将起来,劈头盖脸给他一通骂,胡搅蛮缠说:“我们都是亲戚,为什么不能载?”那人笑眯眯地说:“直系亲属,有血缘关系的才行。”王俊齐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指着所有人很愤怒地说:“这我姐,亲姐,这我侄女,这我弟,这我姨,这都是亲戚。”他说那些话的时候手就像在钉钉子一样,把每个人都一次性钉到那些他安排的角色中去,“你们闹我没用,大家骂累了就喝点水。”那人慢慢悠悠,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听人们骂。

穷人就是这样的,五百块钱得跑多少趟车才能挣回来,办个运管证应该很容易,但他们最怕办证明,要约时间,要跑几趟,要问地方,光是弄清楚这些就得花他们好长时间,他们宁愿担惊受怕也不愿去硬着头皮办个证明,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他们害怕未知的领域。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个证,那个证,考驾照花了好多钱,办其他证是不是也要花钱,他总觉得身上爬满了吸血鬼,他看不见。冰雪更加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她们一行人好好的走在路上,没撞人,没乱走,路是大家的,为什么突然不让走,这是谁给他们的权利,为什么他们拿着人给他们的权利“限制人”,这不是很奇怪吗?她跟交通局的人不停地叫骂,她生气的说:“你们为了钱真是不择手段,其实我们什么也没做,没撞人,没怎么样......你们就扣车,你们扣车的目的不是为了道路安全吗,但我们很安全,没有任何违法行为,这哪条路不是用我们的税钱修的,我们走自己修的路你们就罚五百,你们怎么不抢钱呢直接。”那人仍然一副泰然自若地样子说:“这是规定,是制度,你是还在上学吧,这个事情它是为了合理管理车辆做的规定,跟我在这里吵没有意义,我们按照章程办事,为了安全。”他过来过去就只有这几句话,大家都累了,只能出来再想别的办法。冰雪对这个世界的不理解加深了,尤其是他们把自己的权利交给别人这件事,难道人们不想要自由,不想自己对自己负责,为什么不自己对自己的安全负责呢,不用别人提醒他该怎么样?

他们一行人助的站在马路牙子上等着事情解决,王俊奇打电话给一些认识的朋友想寻求帮助,最后谁也能为力,挣扎了那么久也还是交钱提车。马路变得比以往宽阔,人们像数的断壁残垣横飞起来,将冰雪埋入了他们的残骸中,交完钱这些人就是直系亲属了吗?交完钱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大摇大摆的走了。冰雪跟泽阳说了这件事,他突然就像醒悟了一样:“你说得对,整个社会都在宣扬意识,就是“不对自己负责”,我终于知道以前雪玲问我的那个问题了,为什么我们可以创造好的感受,而不那么做,因为我们害怕,我们的意识觉得会受伤,因为教育一直在说不这样你就会变坏、变差,变烂,不按照什么规定你就会被打、被罚,整个教育都在宣扬“恐惧”,让人们恐惧的不敢对自己负责。”说完那番话泽阳长久的感到顺畅,就是豁然开朗,他又接着对冰雪说:“就是自己对自己负责,就是要独立,就是要战胜所有类型的恐惧,那就是我在找的路。”冰雪觉得他很不现实,“怎么可能没有恐惧?那怎么可能?”“就是有可能。”他说的那样坚决,那样清晰。仿佛粉身碎骨也要独立和自由。

新学期开始后不久,泽阳决定辍学,这就是他追求独立的道路。他觉得在学校的课程他已经学完了,而且他知道再学下去没有意义,他不需要任何证书保障他以后的工作,他要找的知识不在学校里,而在那些不被人理解的地方,因为他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学历对他来说是多余的,真正的人生经历和阅历才是他需要的东西。他需要流浪的体验,需要朝不保夕的体验,他需要“危险”,需要脱离群体经验。他需要克服恐惧成为强大的、惧畏的人,他不要被豢养,不要被拴在圈里。

加深他这一点的是大哥跟爷爷端的争吵,以及爷爷戏剧性的“控制手段”,他坚信人在消费“尊重”“爱戴”“长辈”这些词的真正含义,它们显然成了“控制手段”。前几天泽良因为回家晚跟爷爷吵架的时候骂了爷爷几句很难听的话,“我都高三了,你还是不信任我,我学习压力那么大,你还是没为了我考虑过,你说你管我们,你除了打就是骂,你给过我们什么,打和骂也算是教育吗!”爷爷哭着打自己巴掌说:“我管了!先人!我不应该管你!我管了!了!以后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其他吵架细节泽阳并不知道,他回去的时候泽良像只助的羔羊蜷缩在角落里一句话也不敢说,爷爷在扇自己巴掌,泽良又觉得自己做了开始劝爷爷,他从没见爷爷那样过,从那以后泽良决定搬到学校去住,泽阳也搬去了学校,这样他好谋划辍学,他知道这将是不被理解的,他得找个理由,他得谋划好一切,让人们相信学校不再适合他。

他谋划的很好,先让自己成绩变差,然后跟物理老师吵架,物理老师叫了家长,刘宁一到学校就跟泽阳在班里吵了起来,等到激烈的时候刘宁说:“不想念了就算了,别念了!”泽阳淡定的说了一句:“好了,你别说了,我不念了。”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说出来的,刘宁愣在原地,以为他在开玩笑:“不念算了,谁你都不放在眼里,爱念不念。”那些事一下子堆积在他身上,他以为儿子在开玩笑,他先回了家,可是到了晚上泽阳就把书都拿了回去说:“我不想念书了。”这件事很突然,突然到大家都没有任何防备,可是对泽阳来说那是他拿回自己权利的第一步,从那一刻开始他就要对自己负责,全然的负责。以后哪怕穷困潦倒他也是幸福的。泽良像是提前知道这件事,也已经劝过他了,当时只说:“该说的都说了,就看你自己吧。”他现在说话越发像个“老大”,家里人也有意将他培养成像“大伯”那样对兄弟姐妹有号召力领导力的人,所以平时泽良对其他兄妹很好,冰雪问二哥为什么?他就说不想读了,冰雪说:“你学习那么好都不读?好浪费。”“我学习不好,我什么都没学会,我学的全是怎么让别人控制我,怎么受控制,但没学过怎么控制自己。”他看着雪玲很笃定的说:“真正学习好的只有雪玲和你。”冰雪越听越糊涂,她连英语都考不及格,怎么会学习好。“我哪里好?”“你有雪玲教你。”雪玲看着泽阳说是,她没有对泽阳不想上学的事说什么。

冰雪也不知道再说什么,看泽阳的表情像是纠结了很久,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才选择了辍学这条路,一路走来她有许多同学都辍学了,小学初中渐渐增多,她不知道他们最终会去哪里……雪玲说:“想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就去做吧!你是完全自由的,别害怕,就去吧,去上学,去辍学,去打工,去旅行,去爬山,去哭,去笑,去悲伤,但不要沉溺在所有事情里,不要觉得什么是应该的,什么是不应该的,释放你全部的热情去爱吧,享受吧,体验吧……”泽良平时都不会跟雪玲对话,那天他突然很赞成的说:“对,也许你是对的。”,泽阳充满了斗志感激的看着雪玲说:“我都会去做。学校让我觉得聊,我需要激情。我了解了好多边打工边旅游的地方,我要一个一个的去那些地方,我要去接受人们对一切的看法,我要抛弃人们对一切的看法,我要自由,只要自由,为了它我可以不要命。”他就是那么坚定的出发的,充满了激情。论人们怎么选都只能交给时间来判定。

他的东西并不多,一些书和双节棍还有练习手臂的器械,小小的一团堆在宿舍门口,大伯和爷爷都劝过他,大姐也劝了,可他就是决定了不想再变。冰雪其实是羡慕二哥的,她知道那是二哥聪明才可以辍学,她不行,一直以来她都保留着一种习惯,一种遇到什么事都感到害怕的习惯,它几乎形成了比强大的惯性,她法决定自己的任何事。泽阳的离开让她陷入了迷茫,那么聪明的人都觉得学校“聊”,到底是什么让泽阳那么坚定的要去找别的东西呢?他要找什么?她渴望着泽阳快点回来告诉她人生的意义和答案。

她的脑袋渐渐不理解那些地面上行走的事物,好像冲出来了许多撬动一切的甲壳虫,把那些老师、学生、大人、泽阳和教学楼都从地面上搬走了,她法判断他们,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混乱、模糊、不清楚,这种混乱一直都在,只是刚刚被她察觉到,她所有的情愫、认识、行为都是混乱的、模糊的,其他人也跟她一样,只有雪玲不是。别人吹嘘的“为他们好”,她根本感觉不到,他们只是在理所当然的告诉学生“不遵守就要吃苦”,却没告诉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成长的途径,尤其是他们口中的“苦”,泽阳说:“读书不是为了成为人上人,而是为了让这世界不再有人上人。读书为了平等,为了和平,为了独立,为了爱,为了成为整体,而不是为了权利,为了占有,为了排挤,为了自我享受,甚至分裂。”为什么世界颠倒了,她倒立在床上看那些雪花落在死去的植物的残骸上,静静地看着它们,雪花一落到窗台上就融化,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爷爷在往炉子里添煤,外面的烟囱吐出灰色薄薄的烟雾,一条不知从哪儿过来的线耷拉在窗户前,干巴地拍打着玻璃,她感觉自己像那些雪花一样在消失,从心脏那里开始。雪玲没再跟她说话,她有时睡在哥哥们的床上,她说她在冥想,她需要点时间。冰雪以为冥想是冥思苦想。她想雪玲大概在思考如何回答她产生的问题,她要找她可以听懂的词句,那是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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