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条件反射(第1 / 1页)
从书店出来后泽阳去城区能上网的地方下载东西,冰雪一个人慢慢悠悠的回宿舍写作业,她想起了母亲,明明书店老板跟她一样的情况啊,而且现在想学什么更方便,可是她只是在叫嚷着要学,而不是真的要学,一个人要学一样东西,她怎么样都会去创造条件学的……人总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除非他没那么想做。那时候人们才刚学会使用手机,冰雪连电脑都没摸过,只见过泽阳用雪露的电脑学习,她不知道什么是网络,每次泽阳说的时候她都以为是蜘蛛网,她带着自己的知活得非常开心,都没发觉泽阳离她越来越远,当她还在想该穿什么,该怎么吸引男生注意的时候。泽阳在自己姐姐的电脑上看一些类似鬼画符的东西,后来冰雪才知道那些可能是数学题中的符号和抛物线以及物理知识,泽阳总是比其他人领先,让那些课程去追赶他,而冰雪却在不停地追赶课程有时还会被甩开,她学得很累很吃力,日子总是浑浑噩噩的让人麻木。她已经越来越听不懂泽阳说的话了,她只想待在那个不舒服但又能被接受的领域。
泽优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耍,弟弟妹妹们去了新疆之后他也变得孤独起来,他想念泽善、想念泽双,可是大家都不再提起他们了,他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远到他不能坐车去找他们,远到他听都没听过那是什么地方。他们三个走后,爷爷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他身上,平时不怎么让他出去玩,每次出去都要给他规定时间,来晚了就要挨揍,因为他长相阴柔大姐说他有点娘娘腔,哥哥姐姐们总是情地嘲笑他的走路姿势和说话声音,只有泽阳会顶撞大姐说:“你为什么不讨论自己的行为举止,听听自己的声音,你自己好到哪儿去了。”泽优总是表现的很乖,他什么都不说,是怕爷爷说他了,他就像是被谁虐待过,只能让人们说他,骂他,控制他,他觉得自己很弱小很弱小,那种脆弱就是必须要讨好所有人,如果谁对他不好,那就是他讨好的还不够厉害。
雪露瞪弟弟一眼小声抱怨:“又关他什么事。”她扫兴地不再说话,她这几天放假住在自己城里的表姐家里,她表姐前不久从家人安排的婚礼上逃了出来,现在跟自己喜欢的人贷款买了一套城区的房子。雪露到了实习的时候,心里迷茫,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她开始跟冰雪说起她表姐当初选了人,表姐夫没有工作好吃懒做,全靠她表姐一人打两份工还贷款。说着泽阳插话说:“那不是她自己选的吗?要么就离开,要么就自己去改变,整天怪这个怪那个……”泽阳变了很多,他不再觉得一切都是别人的,而是人自己在折磨自己。他找到了很早前雪玲问的问题的答案,“为什么人们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心态解释一件事情,但却不那么做,反而选择更糟糕的心态呢?”“因为那就是他们想要的。”人在自己创造自己的感受,如果一个人不伤心不难过,别人说破天也是枉然。这一切都是人自己创造的,人应该对自己负责,完全的负责,就像他表姐一样,既然敢选择就敢承担,既然想体验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就应该放心大胆,开开心心的去体验,对自己全然的负责,那代表强大,代表爱,代表成长。
期中考试结束后,泽阳又让班里所有人都感到惊讶,人们总算理解了他那冷漠犀利的性格,那是天才的孤独和傲慢,老师们根本没见过这样的学生,而冰雪,也超出了自己的意料之外,她考在了周易前面,如愿以偿的将照片跟他并列在了一起,但是雪玲却跟所有人玩起了花样,她似乎是在玩一种很新的游戏,将所有科目都控制在八十分上,好在那些文科的科目不好控制让人们看不出什么端倪。冰雪盯着姐姐的成绩越看越觉得怪异:“你是怎么做到的?尤其是政治,这次政治没有上八十分的,还有啊,你为什么故意空着那些题?”雪玲看着那些数字哈哈大笑,“挺好玩的。”原来她也会觉得聊,因为在这里待太久了,她的意思是在学校待太久了,老想找点花样。爷爷说她有点趁心病。雪玲总是笑着,她会时不时找机会去很远的一座山上闲逛,那几乎要到桥那头了,而且那里新建了一所学校,据说是新政策,考不上高中的学生可以去那边上学,那里真偏僻。雪玲最近总是去那里,还会带冰雪也去。她们骑着自行车在路上闲逛,看来往的人,看来往的车辆,站在桥上看流水,似乎一切都很美好,根本没有别的事能让人烦忧,因为人很强大,尤其当他发现自己的力量的时候。
周围的世界并没有强加任何东西给人,而是人一直在委屈自己,泽阳以为一切都是强制的,可是如果他不愿意去做,谁也没办法强迫他,这就是他的力量,是每个人都拥有的法摧毁的力量。周围人开始把他传的神乎其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对一切的不畏惧,对自己的全部责任,他没有人们大肆宣扬的恐惧,对自己的所有选择负责任,不害怕变得跟别人不一样。只要高度集中注意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说发自内心的话就可以了。老师们渐渐就不再管他了,上课很少叫他回答问题,杨子姗总是时不时地看向他,起初泽阳很开心那个女生终于注意到他了,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他们似乎有些距离,班里好多男生都被她吸引了,而她则故意在泽阳面前跟别人打闹来引起他的注意,泽阳像是陷入了爱情的甜蜜,只要想到她就觉得快乐,每天都想见她。
他不知道对方的心意,在别人看来他总是怪异的,法融入的,他很想有人能够明白他,他觉得那个人就是杨子姗,他总是深情的注视着她,有次杨子姗发现了他的目光就问他:“你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泽阳很久都没害羞过,居然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的扭捏,“看你好看。”他说,他完全忘了自己与人的疏离感,而是觉得会有人跟他一样,会有人理解他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不一般,泽阳主动戳破这层窗户纸,只是在晚自习之后拦着她问:“我觉得我对你……你知道吧。”杨子姗笑着说:“知道吧,算是知道吧。”“所以你呢。”泽阳压低声音问她,他的心不受他控制的狂跳起来,看杨子姗回避的样子,他有些后悔这么做了,杨子姗没说话,皱着眉头做出纠结的样子,她大脑空白,希望刘泽阳能继续说下去,说她想听到的话,那就是她的目的,让男生为自己倾倒就是她全部的快乐的源头,她只要保持沉默,保持更高的姿态,泽阳像豁出去一样的说:“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呢?”杨子姗故意张大嘴巴做出惊讶的状态,她很想答应,但却不受控制的想天哪,他在说什么,“明天再说吧。”杨子姗逃跑了,泽阳从没在任何事上感到受挫,可是在杨子姗的惊讶上他感觉很不舒服,明明他们之间是有那样的感受的,为什么她不敢承认呢?她有什么毛病吗?感觉好像他很卑微一样的要去喜欢她。他开始法接受这样的结果,那些他起初感觉到的恋爱的美好一下子变成了对女生的征服欲。
他不理解自己在一个女生那里感受到的情绪,那些情绪大多来自挫折感和自尊心,他以为一件板上钉钉的事突然宣告结束是他没想到的,他一直以为他能爱上别人应该是那个人的荣幸才对。他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把这件事归结为“女生都很奇怪”,有天他跟雪玲说起这件事,雪玲突然笑了起来,那一笑让他有些惊呀,也把本就在观察他们的冰雪高兴坏了,冰雪恨不得给姐姐一个拥抱说:“哇,二哥也有拿不下的人。”在她看来泽阳很优秀,应该是那些女孩都喜欢他才对,怎么可能有他喜欢的人,而且还被拒绝了。雪玲说:“她拒绝你不是不喜欢,是她听的太多了。”泽阳想起来他给冰雪说过的话:“对哦,其实她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她压根就不会自己思考,只是在考虑周围人会怎么说,怎么看,又或者她只是喜欢被人关注。”发现这个以后他心里舒服多了,甚至有些激动地把书摔在桌子上:“妈的!害我瞎想那么多。”冰雪她们都看向他才让他安静下来,“人会本能的跟随情绪,并且被情绪左右,被感受左右。”他将一个猫猫头的戒指戴在手上说,“怎么才能不被情绪左右呢?”他看向雪玲,妹妹正在窗台旁浇花,看着泽阳很自然的说:“认出它是情绪,认出它是感受,别跟着它就好了。”雪玲说完,泽阳笑着说:“你这,说了等于没说,我的问题就是怎么不去认为它是情绪,怎么不去跟随。”雪玲还是很确定地说:“就是不认它,不跟随它,这里面的区别就是,你创造了它,还是它决定了你?肯定是你创造了它,你竟然能创造它,你会被你创造的东西拿捏?什么道理吗?何况那些情绪是什么呢?你昨天有,今天没了,它没什么威力的,这一秒钟有,下一秒钟你想别的事它又没了,所以它本来就没有,你认为它有,把注意力放在它身上,才给了它力量。”泽阳似乎听懂了,一切是自己创造的,可是他已经本能的开始这种创造,就像电脑里的广告,突然弹出来,他关都关不掉,那些页面胡乱的跳出来,这很糟糕啊,这是我的电脑,我要看什么页面却不受我控制。雪玲说他这个电脑的比喻很好,因为这台电脑的程序都是照着别人装的,别人开发的,那你不了解很正常,所以你想对自己有掌控权,就要去检查别人到底装了什么程序,那些线路都在那里,哪些是你需要的,哪些不是,去清理,去了解自己的思维过程。
我们总是不知道那些思维是怎么形成的,我们总是在形中学了很多自己不理解的东西。那些思维过程大概建立的过程就像是主人喂狗,每次喂狗前都响铃,那么以后就算不喂食物,只要铃铛一响那只狗还是会流口水,可以把铃铛想象成是大脑里的一个情景,把流口水当成是情绪,把食物当成是真的发生了那件事,泽阳的情况是他的大脑在放映被女生甩的情景,但是那个女生并没有时时刻刻在甩他,但他依然会有气愤的情绪,也就是说他把铃铛等同于喂食物了。其实人们大多数都被困在这种条件反射里。比如冰雪班里一个男生经常不穿校服,还经常迟到,但是班主任很介意这位同学的父亲是公安局局长,他觉得那个男生迟到是在挑衅他。人们总是把联想到的当成是真实的,所以发生了一系列子虚乌有的事情。
一班班级评比总是很差,老师把责任全都推到那位男同学身上,说他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他很生气的跟老师吵了起来,那位男同学说:“我怎么了?我影响到谁了?班里那么多人迟到,那么多人不穿校服。”老师第一次被挑战,他真的很生气:“就是你带的头。”他也觉得自己不占理,最可怕的事他有些害怕那个同学会告状,因为他父亲可以动用校长的关系,他其实不能接受的不是那位同学的迟到,而是自己对权利的害怕,这很没面子,他不应该害怕,可事实是他在害怕,他只能用那种方式来释放自己的害怕,这样做他心里好受些。他把心里害怕当成了真的,因此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胆小,这么没骨气。而去证明自己并不害怕。
老师赌气说只要李忠祥在班上他就不来上课,说完就像个受气媳妇一样的走了,班里的学习委员组织同学在将李忠祥赶出班级的联名书上签字,冰雪没签,她的理由是:“我刚来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认识……所以我就不签字了。”因此李忠祥对她有了些好感。但那些好感很快就消散了,他总是跟周易坐在一起污言秽语,很长一段时间冰雪因为他带坏了周易而恨他,不想跟他说话,还经常跟周围人说他有个当官的老爸就把自己当成潇洒散漫的大少爷,这也让他很愤怒,他骂冰雪:“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吗?你以为你是谁啊!真的是有意思。”冰雪愣在原地,心里很不是滋味,从那以后他们就没再说过话。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认为,会跟别人起冲突,而且生气,可是到底是什么在让她生气,她又找不到,因为此刻什么也没有了,李忠祥说完已经很长时间了,但她还是在生气。她想起了泽阳的警句:“杯子都碎了就别回头看了。”人们总是因为碎了杯子难过,生气,总是。可杯子只碎了一次,而情绪却被记忆调动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