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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安(第1 / 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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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阳越来越觉得自己回不到群体中,当爷爷鼓励冰雪时他觉得那跟摸宠物有什么不同,“做的好需要夸?做得不好需要罚吗?不就是写几个字吗有什么?有什么呢?”他对冰雪说,他不理解这些根本就是很小很小的事,小到几乎不用在意,足轻重的事情,为什么人们总是那么大惊小怪,盯着一些很琐琐碎的事就像大事一样,“字写不到田字格里,就写不到啊,有什么,能代表什么?不会做那道题就不会做啊能代表什么?代表你不聪明?代表你不听话?你听他们的,一到字写的歪一点就紧张,就害怕,才真的像个傻瓜,他们是在把你变成傻瓜,什么都害怕,这样握笔不对,那样坐着不好,你就不能好好体验各种字体各种坐姿吗?”雪玲在一旁看着他说:“让她自己经历吧,她需要接受这些也需要接受那些,只有她自己明白了才会有力量。”泽阳惊讶的发现雪玲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有冰雪觉得二哥在批评她,心里很难过,又不知道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那本来就是,我觉得老师肯定会骂我的,虐字下面的那个部分是朝右的,我写了。”她一直在为这件事担心,心里祈祷老师能别打她或者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泽阳听到冰雪还在为这些事这么紧张,整天眉头紧紧的,更觉得他没救了,雪玲只好安慰她:“该来的要来的,面对吧,不要有什么。”冰雪不会懂怎么做的,因为没人教过。

泽阳开始注意到雪玲,他以前认为她只是单纯的傻,但不是的,她什么都知道而且跟他有些像,她不在乎夸奖,就算她跟着夸奖的人笑或者说感谢其实她根本没当回事,但她怎么做到的,“你到底是哪边的人?”泽阳问她,因为他永远是孩子这边的,是对抗大人和愚昧的,他自认为是这样,雪玲笑着说:“没有边。”泽阳还是确定她就是傻,根本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知道他做的事,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很多道理,他失望的指责雪玲:“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雪玲说自己不知道确实不知道,她知道的太少了,太少了,而泽阳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他看了很多,听了很多非常有智慧的人说的话,他比这里的任何人知道的都多。他开始有些蔑视人们活的太傻了。

人们都在各种各样的琐事上一会儿生气、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爱、一会儿恨、有时候指责、有时候讨好……一直在重复这些,他们以为自己就陷落在里面,时间一年一年过起来很快,尤其是孩子们在学校里,整天盯着题对题,盯着惩罚夸奖就过的更快,也过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等待放假,等待着回家。只要进入冬天张锁水就会稍微闲了下来,冰雪带着胖墩墩的弟弟窝在被窝里看电视,而母亲给他们纳鞋,地上很冷,尤其是下过雪之后外面像被什么擦亮了一样,白得耀眼,他们三个很幸福,就是那种幸福摧毁了冰雪,因为它那么的不稳定且诱人。很快到了过年的时候,人们都很开心,因为有新衣服穿,还可以收压岁钱,可是在饭桌上大人们总是很容易就板起脸来拿着筷子呵斥太过快乐的孩子们,如果有谁嘻嘻哈哈互相打闹他们就要用筷子敲孩子们的头,泽善被四妈打哭了,四妈最喜欢瞪着冰雪他们,表现出一脸厌恶,这时冰雪和泽善要下去玩大人们显然更生气,泽阳一句话也不说的从二伯后面绕了下去,冰雪也要下去,刘三就呵斥她说:“坐好!要吃饭了你去哪儿?”泽阳拉着冰雪往下扯说:“我们去外面吃,不给你们添乱!”“你就在这儿!”刘三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重,死死的控制住她,仿佛是一块冰冷的铁,他用那种威胁的眼神将孩子拴住,打了死扣。刘宁也随之应和:“这么大的地方坐不下你们吗?”冰雪乖乖坐好,爷爷和奶奶倒是很开心似的在问地下的女人们都有什么菜,大妈端来了饺子,是黑芝麻馅的,那个时候孩子们都很爱吃饺子,平时只能吃野菜汤面和土豆,泽阳一个人坐到了外面,吃完就走了,爷爷还跟大伯说:“你得好好管教,这么小就这脾气,以后还了得。”大人们谈起了泽阳的不听话。

冰雪吃完就偷偷想去二伯家找雪玲,路上碰到二哥在自己家菜园子旁站着玩雪堆,黑暗中他像萧条的影子越来越暗,越来越模糊,又突然很暗淡的跟冰雪说:“我不喜欢他们,训孩子像训小狗一样,什么都得按照他们的规矩来,动不动就打你,好像他们除了暴力想不到别的方法教育我们,暴力只能让人屈服,但不会让人心服,他们没有智慧,只有蠢。”每到这种时候冰雪就不知道什么了,而是静静听着,她觉得二哥说得有道理也觉得大人们没,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平衡泽阳和大人们的,好像是把对泽阳的赞成放在心里,把对大人的屈服放在明面上,这样他们就并不会冲突,像白天和黑夜一样交替存在。“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干嘛呢。”她问二哥,泽阳堆了个小雪人拿在手里说:“看,好看吧。”他脸颊冻的通红却对冰雪笑着,好像只有冰雪看他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他感受得到那种崇拜,这时张锁水出来找女儿:“在哪里干嘛!进来。”“我想去找雪玲。”“天天雪玲雪玲的,二姐也不叫!这么黑了,别去了!”“好!”冰雪乖乖的点头,准备回去,泽阳鄙夷的看了一眼三妈说:“别理他们,他们就那样,他们想干啥都行,你想干啥都不行!真是!”冰雪要回去了,泽阳却叛逆的拉着她堆雪人,张锁水站在门口盯着冰雪看了一会儿说:“待会儿要发压岁钱了,快点来……”,她还要说什么被吴丹花叫进去帮忙。

泽阳开始不喜欢参加全家人的这种聚会,各种需要人们聚在一起的节日他都不想来,每到这种日子总有小孩要被打哭,孩子总会犯各种各样的,打碎碗、倒掉饭、打哭弟弟妹妹,磕到、碰到……各种很常见的矛盾和事故,大人们大多数时候觉得很烦就会发怒,他们明明对这些事司空见惯早有预感,但他们每次都会情绪很激动,要表现自己的控制力却又被自己的能限制。而暴力绝对是控制孩子和任何人最有效的方法,冰雪生活在自己对“暴力”的妥协中,渐渐习惯了接受和妥协。她没办法像泽阳那样,因为她害怕,而泽阳不畏惧任何事,他也挨过打,但是他会瞪着眼睛告诉他们,戳穿他们愤怒的目的,冰雪不敢跟泽阳待太久就回到了人们的视线中,现在到了孩子们磕头得压岁钱的时候,孩子们跪成一排嘴里喊着:“爷爷奶奶长命百岁,叔叔伯伯事事顺心。”冰雪喊的是这一句,其他人喊了别的,她也听不清,因为很乱,反正都是好听话,其实冰雪想祝愿他们少生气,多开心,那样多好。泽阳不在,大家把压岁钱给雪露让她转交,雪露有些不情愿:“不来就没有,给什么给。”刘三说:“你们中也就泽阳脾气大,也就人家学习好,怪不怪你说。”他又对大哥说:“还是要好好管呢,不能叫孩子把人拿捏住!”

刘宁说他不是不想管他,而是每次都是他理亏,像上次泽阳在家打碎了碗,秀兰打了他一巴掌泽阳立马质问自己的母亲:“我是故意的吗?你没打过碗吗?你前天还打坏了一个杯子,你怎么不打自己?”石秀兰其实很生气,但是儿子说的又对,这让她对泽阳又气又宠溺。其实大伯也是舍不得,泽阳除了在他们打人的时候跟他们对抗,几乎没有任何理取闹的时候,他只是不喜欢暴力而已。他总是跟自己的爸爸妈妈说“你们就不能好好问我,好好跟我们说吗?你们怎么就那么不信任我们会变成好人呢?你们是不是巴不得我们变坏,不小心打坏个碗也要打我?你们都是神仙是吗,不会走神,不会出,怎么到了我们身上你就觉得我们是故意的呢?”,他很不理解大人们为什么变成了这样,虽然石秀兰页觉得儿子很叛逆,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儿子改变了很多,她觉得自己有很多事都不知道,所以丈夫教育其他孩子的话,她都会在旁边拦着,“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你少说几句。”

人们已经发现泽阳跟其他孩子不一样,他有自己的主见,比大多数同龄的孩子懂得多,重要的是他不相信大人,不相信他们说的每一句话,这很难理解,因为冰雪认为爸妈说什么都是对的,除了他们说泽阳很可怕这件事,晚上回家的路上,张锁水对女儿说:“少跟泽阳玩听到没有,你看那眼神,我叫你回去他瞪我干什么,他跟你在那儿说什么,是说我怎么你了?”冰雪说没有,张锁水表示不信,“我都听到了还没有,在他眼里哪有好人,所有人都不对,就他对。”冰雪忐忑不安的跟在父母身边,像父母手里的篮子,空落落的怕突然之间他们就会往篮子里丢东西。除了妈妈说二哥很坏,其他她都相信,他们说不听话就揍她,她绝对信,因为他们就是那么做的。

过年的那几天是她生日,冰雪说要办生日paty就被爸爸莫名奇妙的打了一顿,冰雪把父亲教训她的竹条藏了起来,结果还是被他找到了,他说冰雪那几天有些嘚瑟,可能因为她笑得太多了吧,他们不想让孩子太快乐,因为他们那么痛苦不是为了养一个只会傻乐的“女儿”,他们只想看到冰雪学习,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大人想打她总能说出很多理由,她又不能狡辩。那个时候她很不喜欢爸爸,希望他能早点出去干活,她喜欢家里只有她和母亲还有弟弟三个,但是过年的时候父亲会在家待很长一段时间。还带他们去了姑姑家那边的庙会,那天天气很好,父亲在坡上坐着,和一群人聊天,他们一家在旁边等着他,他笑得像另一个人,不像他,他在人群里就显得很幽默风趣,可跟家人在一起就会板起脸来,很奇怪。一家人照相的时候他和妈妈蹲着,冰雪和弟弟分别站在他们身边,弟弟在爸爸怀里一脸不情愿的向妈妈倾斜,冰雪穿着姐姐送她的衣服留着短发站在妈妈旁边,那是他们唯一的一张全家福,每个人都显得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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