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边缘(第1 / 1页)
泽阳渐渐像离群的大雁一样,感觉自己离所有人越来越远,除了母亲其他人都不待见他,他根本不在乎愚蠢的人怎么看他,他知道自己没,是整个世界有问题,他在跟后排学生的相处中找到了归属感,有个经常被老师嘲笑侮辱“脑子有问题”的学生说:“在学校受了欺负,老师会帮你吗,父母能来帮你吗?谁来帮你呢,对吧,学习不好,父母不待见,老师不待见,做什么他们都觉得是我了,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就好像他们只想听我说谎话,我一说谎他们就觉得那是真的,你看么老师带着全班同学不待见我。反正我跟着孙岩谁欺负我他会帮我出头,你来不来,我们又不像老师欺负学习不好的。”他极力向泽阳说着他们这个帮派的正义感,泽阳点头说:“那我一去不得就是你们的老大。”他只是用非常轻松的口气调侃自己,其他同学也知道他是开玩笑,“就你,瘦不拉几!跟个猴一样,你见了孙岩你就知道了,八块腹肌,双节棍耍的比李小龙都溜。”泽阳表示怀疑的看着那个同学说:“真的假的,很夸张啊,他几年级的?”“初中的。”“很牛的样子嘛,改天带我去见见。”
泽善在班里因为学习不好经常挨打,他的小组长总是骂他猪脑子,老师也说他啥都不会,每节课都是站着听课的,他在学校受了欺负也不敢跟任何人说,只会吓唬那些欺负他的学生:“我大哥二哥都在这个学校,你再欺负我,我就让他们揍你。”有次泽阳路过他们教室特意去问他:“你怎么坐这么后面呢,黑板上的字能看见吗?”泽善害羞的不说话,他其实有点看不见,总是皱着眼睛才能看到,“有人欺负你就跟我说听到没有。”从那以后班里欺负泽善的人才逐渐不敢惹他了,泽善是那种即老实又学习不好的孩子,这种孩子在群体中总是成为“弱者”,他很善良不会怪老师打他骂他,也不会怪爷爷,只是觉得自己太笨了。有时候甚至自责为什么自己不聪明点,怎么就是学不进去呢?
课间眼保健操的时候,泽良是本周的值日生,他和一个班里的女生负责检查初二年级做操情况,到最后一个班时他因为提醒了那男生一句:“闭着眼睛做。”就被打了两拳,他当时愣在原地非常委屈,可是这时老师进来了,那个学生却若其事的坐着,泽良不好说什么,只听到那个男生很轻蔑的叫他“死胖子”,他自尊心极度受伤感到难过极了,可又不知道怎么办,先去了班里,回家后将这件事告诉了爷爷,说他肩膀疼,被人打了,刚好刘宁也在就去学校找那个欺负泽良的学生,人们总是追问为什么打他,为什么?那个男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想打人,就那一瞬间发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并不诚心的跟泽良道歉,听到那个学生的道歉这才让泽良心里好受些。
为什么?它后面跟着什么呢,大人为什么打小孩,老师为什么体罚学生,当然是因为某一个“观点”,自以为有好处的观点,自以为正确的,被多数人认可的判断。如果要将人们捆绑在一起,当然需要每个人都有需要捆绑在一起的需求。只要害怕被欺负就需要保护,而那些得不到保护的只能孤独的离开。泽阳看着后排那个空空的座位,有人转来,有人离开,有人适应,有人法适应。老师说了“连学校都适应不了,社会?等于天方夜谭。”难适应的到底是什么?那些未曾向他们开放的到底是什么,也许那些只是在形式上未曾到达他们,但在某种实质上,他们就是大人们未向他们开放的那些的产物,就好像一个人高举着“灵魂的灌溉者”但法掩盖掉他们只是“知识的机器”这个事实,事实只是事实,不会因为没有说出来而不存在。
泽阳加入了学校的帮派,他开始锻炼身体,每晚必须做五十个俯卧撑才上床睡觉,他还迷上了看李小龙的事迹,听到别人说他长的像李小龙总是很开心。冰雪虽然嘴上不敢承认但她很崇拜自己的二哥,连他走路的姿势也会意识的学,两手插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能奈我何的畏感。冰雪有时候照着二哥的字体练习写字,他的字有种强劲和刚正不阿,二伯来了拿起来看了眼泽阳的作业本说:“太刚了容易断。”冰雪不理解那句话,大人们说的很多话她都不理解。
就像路口的废弃院子门口经常睡着一个老人,有一天她路过那里看到几个小女孩把方便面给了她,路过的人说:“那么硬的方便面能咬的动。”冰雪不知道这是在夸那几个孩子还是在责怪她们,那个老人为什么不回家?到了寨上她才遇到了很多流浪的人,最常出现在这附近的是被大家叫瓜王明的人,看不出来他的岁数,他的全身都是黑的,头发很长,胡子很长,能说话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嚎叫,尤其是吃饭的时候,他会用撞击自己的方式在一些人家的门口乞讨。冰雪有了对乞丐的认识,乞丐们经常会被别人嘲笑,任何人可以打骂他们,胆小的害怕他们,远离他们,他们虽然每天都在街上但总是被绕过。冰雪每次看到瓜王明就有种害怕,怕他会伤害她,可是他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除非被欺负了还手。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吗?书里说的平等到底是什么?老师说的善良和耐心都不能对那些需要爱心和耐心的人开放,我们只把我们的爱给那些值得我们爱以及我们想爱的事物而不是需要爱的一切。小时候妈妈经常用麻子湾的哑巴来吓唬冰雪,只要她不听话妈妈就会说:“你再那样的话就把你送给麻子湾的哑巴。”妈妈说麻子湾的哑巴是专门抓小孩的,他虽然说不出完整的话,但是他可以手语,就是他手语时发出的声音和肢体语言跟他们看起来不一样,这让冰雪害怕,她莫名的恐惧哑巴会把她卖掉,或者把她抓回去,她不知道她害怕的是母亲塑造的形象,也许那个形象是她外婆在母亲小时候杜撰过的,人们就是把相同的东西投射到一个人身上,让现实中的某个人变成那种投射,接受那种投射。她也是父母和周围人投射出来的,而她尽力在完成那个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