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黯海（第3 / 3页）

女孩一进去，就咳嗽了几声。

“这是个废弃的别墅，还有三楼，建于19世纪，但是它的几任房主都离奇死亡，盗贼把这里洗劫一空，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砸了，就成了一栋烂尾楼，城里流传着这里闹鬼的传说，所以，这里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白发女子仍然很冷漠，有鹿角的那个人却十分激动：“我们以后可以在这里建造‘兽人之城’，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大房子！我已经想好名字啦——霍居！哦，对了，我叫尔鹿，她是依雪。”

尔鹿拉着女孩的手，笑着说：“你叫什么呀？”

“飞……飞翎，鱼人。”

“你怎么来这的？”依雪冷漠的说，并把尔鹿拦在身后。

“我……怎么来这的……”

“我记得，我只是想去最亮的地方看看……

你们不知道，海底有多黑暗、多阴冷，那里才不像地面上说的，有彩色的珊瑚，游来游去的小鱼，或者是人鱼神秘动听的吟唱……那里尽是虚，只有……不，那里没有任何东西，下面，是‘暗’，反之，上面，是‘光’。我只能在飘渺虚中漫目的地向前游着，游着……我不知道我为何在那，又为何向前游着，我只知道，海里的鱼都向前游着，后面肯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曾亲眼目睹，水里出现了一个不属于海底的东西，我不想靠近它，便迅速离开，可其他的鱼人却没有幸免，他们好奇地上前打量着这个鲜见的东西，可是，突然，它‘轰’的一声，爆炸了，即使那么远，我还是被波及到了，它把我震得很远，很远，那东西的碎片划伤了我的四肢，水花四溅，平静的水面突然炸裂开来，像是被雷劈中了，我回头一看，那些鱼人都不见了，那里的水变得越来越黑，好像是烟雾，比下面的虚还要可怕，好像被下毒了，很难闻，黑雾快速地朝我蔓延，我使劲游，使劲游，都快被吞噬在那尽的黑暗之中，突然，它渐渐淡了，又慢慢消失，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些鱼人，我那时才意识到，海洋，已经不安全了……

劫后余生，我更爱向上看，或许那里是安全的，那里那么明亮，那么温暖，那么……令人向往……我一直往上游，往上游，周围的黑暗渐渐褪去，水温越来越适宜，气味越来越清新，好像下一刻，我就能在最光明、最温暖的地方生活了！我的大脑再也法思考，只想游上去，离开这阴郁的海底。直到我完全透出潮湿的水面……

可等待我的，不是最光明、最温暖的生活，而是……人类——屠杀生灵的人类……

有一张网缠住了我，我动弹不得，网慢慢上升，直到一个非常干燥的地方，那些人打量着我，露出诡异的微笑，我好像听到，他们说我好像是水里的兽人，挺稀有的，能买好多钱……他们要用我交易！我要逃跑，我要逃跑！我用力撕开缠绕在我身上的网，跃进水里，可他们却乘着那个游的很快的东西，对我穷追不舍，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意识到，我游反了！我朝那看不见的黑暗游去，我迷失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我只能再次朝着那欺骗我的‘光亮’游去，我跃出了水面，摔在硬邦邦的地上……”

说到这里，飞翎带着哭腔，哽咽着，捂着头不再说话。

“真是蠢货，海洋比这里安全多了。”依雪听完，没有任何怜悯，反而冷嘲热讽，又冷笑一声。

“我想……我想回家，我要回家！”飞翎突然站起来使劲抓着依雪的肩膀喊，眼泪从眼眶奔涌而出，崩溃地死死盯着依雪。

“来自海洋的稀有兽人在押送过程中突然消失，码头什么的，恐怕都已经被封锁了！”依雪低着眉，低垂着视线，轻蔑地看着这个比她矮很多的女孩。

尔鹿见状，便擦了擦飞翎的眼泪，安慰道：“别难过呀，我们会活下去的，不仅会活下去，还会送你回家！”

深夜，飞翎躺在破败不堪的床上。

“我是做了什么吗？才会遭受如此对待，我不知道，不知道我的处境，不知道我的想法，不知道我的将来、我的打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安心待在海洋里，虽然寒冷但是安全，虽然黑暗但是自由，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这个可怕的地方！”

“我能活下去吗？”

飞翎扭头，看向破破烂烂的窗户，外面有一点点微弱的光亮，忽闪忽闪的。

她慢慢起身，站起来，迈开步子走到窗边，破旧的木地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她左顾右盼，找到一盏路灯，灯光很微弱，在漫边际的子夜中，没有浩瀚的星辰，没有皎洁的明月，只有这一盏路灯发出光亮，很暗，很暗，仿佛已经陨落于宇宙之中，就像她存活下去的希望一般渺茫。她又透过小巷，看向远方的码头，果不其然，用铁丝网围起来了，上面都是尖刺，铁丝网很高，即使是两个她叠在一起也够不到。

飞翎靠着墙壁力地长叹了一口气：

“我真的……能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