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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魑魅魍魉(第7 / 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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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背婶比李老槐小七八岁,不知为什么,自从离开李奇家后,她再也不着重衣装,每天邋里邋遢,看上去要比她实际年龄老许多,每天除了在巷子里串门子,她哪儿也不敢去,打听、瞵视着葫芦街的动静是李老槐交给她的任务,只有这根线把他们夫妻俩牵强硬拽在一起。

他们有一个女儿,女儿在前几年嫁了人,住在威县县城,很少回来。

上个月,鬼子的货船没到赵庄码头就出事了,那可是运送到坊子碳矿区的武器呀,鬼子发火了,喊李赖去宪兵队开会,李赖离开赵庄时,吩咐李老槐带着伪军在街上巡逻,李老槐偷懒,跑到姜家面馆睡了一觉,他醒来时天亮了,李赖回来了,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三个大耳光,惩罚他在永乐街上巡逻,不许他回家。不回家没关系,家里的婆姨面似靴皮,面对着那张满是沟壑的老脸他吃不进饭,这么多年他很少回家吃饭,最多喝壶茶,前几年他想休妻,他唯一的女儿警告他说,如果他有休妻的打算,以后他老了没人伺候,人都说养儿防老,他没有儿子只能靠闺女,他怕有一天不能动了被闺女扔到大街上,只能与丑婆姨勉强将就过一天算一天,可,不让他去姜家面馆,他一刻也受不了。

姜家面馆老板娘曾是李奇父亲的三姨太太,她不守妇道与长工打情骂俏,被人告发,李奇父亲让人把长工活活打死了,在处理姜氏时,李老槐出面替她求情,李家把姜氏赶出了家门,这女人很有能耐,在永乐街上开了一家面馆,为了在街上立住脚,与李老槐勾搭成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姜氏与长工有事还是与李老槐有事,没有人再去追究,只可惜白白送命的长工,长工留下了年轻的婆姨,还有两个孩子,第二个孩子还是遗腹子,这件事在赵庄人不知,人不晓。

雨停了,李老槐的脚步到了家门口,他先低头看看门口的台阶,台阶不高,三层台阶上落着出出进进的泥巴脚印,一看就知道有人来过;他竖起耳朵听听院里的声音,婆姨在喂鸡,嘴里骂骂咧咧,他的脸一下沉了下来,握紧了拳头,拳头刚挨着门板,又慢慢松开,他怕拍坏了门还要花钱买,他不舍得。

“铛铛铛”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让驼背婶全身哆嗦,她条件反射似的把手里的碗扔在墙角煤堆上,碗碎了,四分五裂,只看到零零散散的瓷渣子顺着煤堆滚落在地上,陷进了泥里,驼背婶愣了一下,慌乱地用腰里围裙擦擦手,又抬起手抿抿脑后的髽髻,弓着背走进门洞子,哆嗦着褶褶皱皱的嘴巴问:“谁呀?”

“俺,听不出俺的脚步声吗?快开门,磨蹭什么?”

驼背婶踮着脚尖打开了两扇门,她还没来得及躲开身子,李老槐气哼哼挤进了院子,他从不会在院井和院门口与他婆姨发脾气,他怕隔墙有耳,外人听到了笑话他与草莽之人没有什么两样,他要脸面,他自我感觉上过几年学,比那些不拘小节的庄稼汉强百倍。

他的身影冲上了院井的石基路,刚下过雨,脚底下的石头出溜滑,他不愧是当过兵的,小身形很敏捷,左窜右跳到了屋门口,一股股煤烟从堂屋的灶堂里扑出来,在门里门外缭绕;屋里靠北墙跟有一张长条桌子,桌子上有一个茶盘,有一盒茶叶,还有几个倒扣着的茶碗;茶盘旁边靠墙角有个掸瓶,里面插着一根鸡毛掸子,还有一根戒尺;掸瓶下面有一副眼镜,在乌烟瘴气里飘着两点阴森森的光;桌子东西有两把椅子,李老槐在家时,驼背婶从来不敢与他并排而坐,她只有站着的份儿,如果他不在家,她会跳着脚在两把椅子之间穿梭,一会坐坐这把椅子,一会儿坐坐那把椅子,一会儿站在李老槐常坐的椅子前吞口痰,咬牙切齿地骂半天,骂够了,她一边流着泪,一边把那副眼镜片子擦亮,工工整整放在李老槐坐下去伸手能够得着的桌沿上。

李老槐晃悠着矮小的身体走进了前堂屋,他头也不回地问:“给俺烧茶了吗?”

驼背婶赶紧踮着脚跑到他的身后,眼神紧张地盯着地面,卑躬屈膝,“烧了,烧了一会多了,放在锅里烫着呢,俺给您拿去。”

“好吧,”李老槐打了一个哈欠,把手里的警棍拍在桌子上,嘴里叨叨咕咕:“……累死老子啦,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儿,靴子都踏碎了,幸亏跑到姜家面馆眯了一口,否则哪有精神继续巡街呀?”

李老槐不会在他婆姨面前隐瞒他与姜家女人的关系,他根本没有把他的婆姨放在眼里。

听到姜家面馆几个字,驼背婶的心不由自主抽搐了几下,她又能说什么呢,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毕竟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李老槐挣回来的。她默默转身走到锅灶前,打开盖帘从滚烫的水里抓出一把小茶壶,从怀里抽出一块手帕抹去壶底滴滴啦啦的水珠,双手端着小茶壶恭恭敬敬送到李老槐的面前。

李老槐踢掉脚上的靴子和袜子,脚丫子踩在椅子面上,抓起桌上放着的黄铜小框眼镜挂在耳朵上,他不近视,他是效仿李赖,装出有学识的样子,向上翻翻白眼珠子,左手接过婆姨递过来的小茶壶,右手从掸瓶里抓出戒尺,在半空甩打了两圈,嘴里拖着长音:“伸过手来,今天俺不在家,谁来过了吗?街上有什么动静吗?”

“是凳子媳妇来过,凳子打她,她到咱家避避难……”驼背婶偷偷抬抬眼角,右手撸着袄袖子,把左手战战兢兢送到老头面前,“都是邻居,俺这样做也是为了让她们信任俺,不是吗?”

驼背婶隐瞒了胖嫂来家里帮她做靴子的事情。

“是你招回来的吧?他们两口子为什么打架呀?那个凳子说了什么?说!”

“啪啪啪”李老槐手里的戒尺重重敲在驼背婶的手掌心上,瞬间鼓起三条红印子。

驼背婶咬着牙,忍着疼,把翟子被孟家雇佣的事情,还有凳子家打坯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念叨了一遍,最后她说:“凳子嘴里念叨一句话,他说如果鬼子的大炮来了,你们还能站在这儿妄口巴舌吗。”

“是吗?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吗?!”李老槐霍地从椅子上跳到了地上,赤裸裸的脚踩在湿漉漉的靴面上,干巴巴的脚指头跟着他的嘴巴跳动,“他是活腻歪了,怎么能称呼皇军为鬼子呢?”

吓得驼背婶往后缩缩肩膀,“是,这句话是他的口头禅,他是条犟驴,每次尥蹶子就是这句话打头阵。”

李老槐的眼珠子斜楞着院井,他听到了东院邻居翟子家栅栏门响,“翟子说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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