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卑斯（中）（第1 / 1页）
即使知道的人现在谁也不去招惹他——这权当是体谅他的心情吧，但毕竟还是有人会作为那个因不知道情况的人而打破沉寂的心弦。
“李觞臣！你挺厉害的呀。我一直以为自己的羽毛球打得很好了，没成想还有打得比我还好的。”觞臣正发闷间，忽而从不远处传来赞叹。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的敌手张士超。话毕，向他递来一瓶苏打水。觞臣没有立即接受，只是说到：“赢家明明是你，你还来挖苦我。怎么？杀人还要诛心？”
士超听出这是玩笑话，于是回道：“得，又来一个拽文的！我赢你不是赢在技术上的，咱们俩体能上面有本质的区别。要按我的中考成绩根本进不了这和学校，你想知道我怎么进来的得么？”问完，他又将苏打水伸向觞臣。
觞臣这次没有客气，打算一边喝水一边听他讲述自己的故事，“你说，我洗耳恭听。”
听他这么有兴致，士超也没客气，不顾一身臭汗就往他旁边一坐，像个说书人一样挺直了腰背，声情并茂得讲着故事，“其实这座学校录取制度还是比较开明的。就比如我，本来没那个科目的成绩比较好，最多也就够上个普高而已。鬼晓得天无绝人之路，因为中考体育接近满分被校方破格录取。像我这样的另类也有很多，比如你们班的杨觉锐，我好兄弟，他是因为年年作文得省市级优胜被录取的，我现在跟你讲话，这些文辞全都是跟他学的。向我们这样的比比皆是。”
“还有这么回事儿？”其实他讲的觞臣早就知道，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故作好奇发出疑问。
“所以输给我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就像哪一次语文考试输给杨觉锐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尽力而为就可以了。”士超用着一口很是拗口的普通话语重心长的对觞臣说。
看得出来，他很想和觞臣交个朋友，奈何他也知道，自己跟他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特别是精神世界。其实到后面就晓得，这大老粗根本就讲不出这样内涵的话，只是对着所谓的“境界”作东施效颦。滞笨中还显得那么真诚，觞臣见他这憨态真是哭笑不得。
他觉得士超讲得在理，但他依然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回答说：“你讲的我都懂，但是人活着的目的各有不同。我呢，就算选择了一条不太适合自己的路还是要逼迫自己走到最后。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选项供你选择，就好像你永远不知道站在对面的是专业的体育生还是业余的，可以选择的只有自己。”
觞臣坐在这里休息有一会儿了，决定回教室收拾东西回家。站起身来不作久留，刚要走开又拍拍士超的肩，“很感谢你的教我。但是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以正规的手段不断争取胜利！还有，下次我请你喝水。”说完便转身离去。
士超呆呆地站在原地回味着觞臣刚刚那个眼神，带着些许冷峻还有一丝坚定。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这个渐渐走远的身影透着令常人难以高攀的气质，就像是有一座高山，山下明明是鸟语花香，可偏要爬上危险且寒冷的山巅一样。
至于觞臣，放学之后就马上回到了家中。微醺在结束上午的工作后回到了家。她回家之后看到方才洗完澡的弟弟自然是数落他没有等待她一起回家之类云云。
弟弟自顾自的逗着小狗，姐姐跟在后面抱怨，妈妈则在厨房里准备午餐，悬于对家楼顶的太阳将一缕缕光线洒在地板上，音响里放着轻快的音乐，鱼缸里的金鱼吐着泡泡，明亮的窗边还坐着几桌客人互相交谈。此番小景，简直比画中描绘的还要轻松闲适。
姐弟二人在客厅闲聊片刻后来到后厨帮忙。还未有走近久闻得阵阵煎牛排的肉香传来，觞臣的肚子咕咕作响，于是大声问道：“妈妈，午饭什么时候好呀？肚子好饿！”
“这不是在做嘛！稍等一会。”煎锅上的牛排泛起油花吱吱作响，妈妈一边回答，一边将研磨好的黑胡椒洒在牛排上，又说：“今天牛排卖得只有这么一点了，我寻思着放在冰箱里又不好，这不是你姐姐说你刚刚比完赛，我就干脆跟你们煎了。”
“谢谢妈妈。”觞臣乖巧答谢，然后和微熏一起将盛好的饭菜端上餐桌。
“欸，妈妈怎么不问你输了还是赢了？”饭菜上桌后，微醺旋即拿了一块儿炸鱼塞在嘴里，漫不经心问道。
觞臣在吧台前擦拭着口琴，以此打发等待最后一样菜的时间，“大概已经知道了吧。咱们舅舅在学校，你和我的什么事情她怎么会不要知道呢？”他回答。
“也是。”微醺点头肯定道。忽而不知怎的，只见她话一说完便将吃的只剩半块儿的炸鱼塞到觞臣手里，紧皱眉头，捂着嘴慌慌忙忙地跑向洗手间。
觞臣见她此状也甚是摸不清头脑，挠头自言自语，“怎么了这是？垃圾食品吃多了还是怎么的？”
正在此时，妈妈讲煎好的牛排端了出来。正准备开饭时却不见了微醺地影子，于是问道：“欸，你姐姐呢？”
“他好像肚子不舒服，上厕所去了吧。”觞臣一面回答，一边将手里只有半块儿的炸鱼丢给小腊肠，又自己小声喃喃自语，“肚子疼，捂什么嘴巴呀？”话音将落，一旁的妈妈搁下了刚刚端起得饭碗，踱步向卫生间走去。
笃笃笃——
卫生间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有人在！”处在里面的微醺大声应道。
“那你快一点哈，开饭了！”妈妈站在门外，不晓得她到底是什么情况，又不好直接开门进去，只好在门外招呼。
“知道了。”门内微醺草草应答道。听见妈妈脚步走远，她便立刻冲去了马桶里的呕吐物……
吃完午饭小歇一会儿，大约等到两点的样子，微醺就带着觞臣回学校去了。二人在办公室内休息了片刻，等到老师和学生差不多都到齐了，两人便来到操场。觞臣在条椅上坐下等待篮球比赛的开始。微醺给他买来瓶脉动。
“李觞臣！”正与姐姐闲谈间，教学楼楼梯口处聚集的一群身着蓝色球衣的男孩，其中有一个朝这边大喊。
觞臣朝那边望去，辨识出那正是他们三班的球队，喊他名字的正是队长乔玄。大概是喊他过去商量战术吧，“我先过去了。”他对姐姐说，说完便跑向乔玄他们。
聚在一起的男孩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谈着比赛的战术——以小前锋乔玄和得分后卫觞臣为核心。其余觉锐担任控球后卫，牛汞担任大前锋，个子很高的韩信闻担任中锋。整个团队要不断地为觞臣、乔玄创造投三分及扣篮的机会。利用上半场的第一节习惯对方战法同时保存体力，在上半场的第二节和下半场将比分提起来。
其实老实说，觞臣对于这个战术并不认同。首先，将整场比赛的希望都寄于在特定的两个人身上是十分不合理的，在了解对手情况的同时，对手也会将我们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一但发现己方只有两个点位可以得分，他们就会加以钳制。其次，也是很重要的一点，他们没有替补队员，难以将这么持久的比赛维持下去。但是反对归反对，他又有什么办法呢？队友们相信自己，瞬间觉得重任在肩。
商量好战术，一群人陆陆续续走向球场。觞臣跟在队伍后面，看着由远及近的炽热球场，紧握着右拳，暗暗对自己下令：“上午你已经输过一回了，不要再输第二次！”
篮球赛才是重头戏。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男生们喜欢打球，也喜欢看球，就算你是看不懂的，也会被赛手们的激情感染。至于女生，到底有几个真正看得懂篮球的呢？她们只是爱看打篮球的男孩子们吧。也许这样的比赛，才能重新体现出真正的男性之美，就是那种散发着阵阵火药味的让女性喜欢的原始之美感。
同学们都早早的将观众席和裁判席转移到篮球场周围，观赛的同学和老师陆续来此，赛手们也相继集合。因为有四个篮球场，所以高一和高二八个班的比赛可以同时进行，换句话说，全校的篮球赛都尽皆于此，高三因为复习备考的缘故，所以他们没有参加。
赛前的准备就不再赘述，免得惹来各位看官厌烦，大家只需知道乔玄他们对手的是一二班球队，球员个个人都高马大虎背熊腰，其中多半都是体科生。比赛开时，裁判站在球员聚拢的中心准备跳球。应事先安排好的，韩信闻在裁判抛出球的霎那奋然跃起，伸长了右手将篮球勾回本阵，乔玄在接到球后迅速带球进攻，牛汞和觉锐心领神会立即跟上为其保驾护航。整套流程可以说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根本没有半点拖拉。但是对方球员也迅速反应过来，跟上三人的脚步进行防御。大概是因为带着球的缘故，队形又不能散架，很快就被对手追了上来。三个人怎么招架得住五个人的拦截？乔玄一面带球进攻一面向觞臣处瞟去，见他和韩信闻占到了有利位置，便扭脸急叫觞臣，将篮球以背抛的方式传给他。觞臣接过球来，他此刻也顾不得接球时掌间的阵痛，立刻做好投篮姿势，看准了篮筐一咬牙的功夫将球投了去。
篮球在半空抛出长长的弧线，可是它并未发出与篮筐碰撞时应有的剧烈撞击声。
耳边有利落地“唰——”一声自篮筐传来，原是篮球刷网而入。“空心三分！牛逼！觞臣牛逼！！！”牛汞瞪大了眼睛看着篮球轻巧地贯入篮筐，瞬间歇斯底里地喝彩道。随着他地呼吼，班里人也立刻群情激愤争相喝彩。
这果然是干净利落的一球。从跳球到进球不过二十秒的时间觞臣就打出了如此精彩的一球，这使得高一三班无论是球员还是观众的士气都获得极大鼓舞，这是件好事。当然，这也使得对方对于他的关注度逐渐升高，这不是件好事。
“看来他已经一改上午比赛的颓势，开始加油咯。”这一球别站在不远处的楚亦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哪有？”听到他这样讲，站在他一旁的一个同学，大概是和觞臣同班的，没好气地怼道：“他上午的比赛也很努力吧？”
那同学话音刚落，楚亦就陷入长久的尴尬，只好应道：“额，是吧，是吧……”说完，只好灰溜溜的走开。
再回到比赛这边。三班得分，二班发球。控球后卫拿到球后就开始组织进攻，看着对方逐渐摆开进攻阵型，觞臣他们自然是不能怠慢，不一时，他们也逐渐跟上对方的节奏，赛场之上又重新紧张起来。
少时，对方控球后卫运球至三分线外，本来落点到一个极佳的位置，但是无奈被这边杨觉锐和韩信闻二人死死盯防，他眼看投篮无望正努力的想将球抛给无人看守的大前锋时，却不料被高个子韩信闻抢断。抢到球之后的信闻想也没想就将球传给觞臣，觞臣接过球后马上转身朝对方线内杀去，对方一众人见到球已经失手就立刻回防。谁也想不到的是觞臣竟然没有直接靠近三分线投篮，而是在中线位置就将球投了出去。众人的气息瞬间凝固，只看到那飞出的篮球划过优美的弧线之后轻盈的落入了篮网之内，等它砸向地面发出几声巨响众人才反应过来。短暂的迟滞后场内场外再一次响起炸雷般的掌声。这回队友没再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只是投来了欣慰的目光，乔玄对他翘起了大拇指。
三班进球，对方发球。他们的大前锋准备接发球时恰巧路过觞臣身边时留下了一句“六分啦。你真是个Bug呀！”的无奈感叹。
如此一来，第一节的比赛就这样结束了，虽然前期因为觞臣的高准度投篮把比分拉的奇大，但是通过对他逐渐的严防死守，二班的同学们也时将比分渐渐追了回来，结果比分为十八分比二十二分，三班暂时领先。
觞臣一行退下赛场来，一帮同学就簇拥过来，应事先的安排，有的人给他们发水，还有人给他们递纸巾。而他们则聚在一块商量下一步战术。
觞臣手里握着水瓶和乔玄他们有说有笑，有的时候甚至还互相嬉戏打闹在一起，好像将上午的比赛的失落和篮球比赛前的紧张的阴霾都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