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衷肠【已修】（第3 / 4页）

雪还在下，云舒依旧站在房檐下，抬头仰望天，风一歪，一片雪花拐了个弯，落在她的鼻尖。云舒笑一笑，也不去拂它，就任由它在鼻尖慢慢融化。雪是凉的，心是暖的。

她从来不觉得，苦难是上天给她的馈赠，但他是。

他是上天给的馈赠。

嘎吱嘎吱，园门处传来一阵踏雪声，他蹙着眉头，急匆匆披雪而来，清俊的眉眼盈满愁绪，却在抬头看到她的那一瞬，哗一下散开了。

她就这么站在那儿，像每一次临风赏雪的姿态一样，像每一次等他归来的坚定。

他看她望过来，笑眼盈盈，静谧柔和，心瞬间就回到了肚子里。他就说嘛，朱墨开的什么玩笑，云舒好好的，怎会闹着要走？

他粲然一笑，撩开衣袍拾级而上：“怎么回事？朱墨跑来我书房瞎嚷嚷什么，回头我非要治她个‘谎报军情’不可。”

他牵过云舒的手，凉得一个哆嗦，不由皱眉：“没事又跑外面吹风做什么？快进去。”

云舒抿嘴一笑，任由他把自己牵回了房。

“这大冷的天，明儿你就不要出摊了，又不好保温，谁还喝你那饮子……”他说笑着进了屋，却在迈过门槛的一刻，僵住了。

只见一屋子整整齐齐，摞了好几个箱子，小玉儿还在来回忙活，不停收拾着东西。见他进了屋，连忙停手，做一个福：“公子。”云舒偏头示意：“你先退下吧。”“是。”小玉儿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你……你这是做什么？”他不可思议地转过脸。她却依旧笑着：“谁说朱墨谎报军情来着？她竟是一点也没说错。”

钟奕张着嘴，愣住了，半晌，撇撇嘴道：“你这是怎么了？竟也学会胡闹了。我近来可是哪里不顺你意了？”

她摇摇头：“你没有不顺我的意，却是没有顺你自己的意。”钟奕皱眉：“你这弯弯绕绕的，说什么呢？”

她笑了笑，昂起头，双手捧住他的脸：“别以为我不知道，自打收到官家的征召，你几乎每夜都要偷爬起来，在院子里舞剑。你还当我睡死了，其实每晚我都看着呢。”她歪头笑着，手指抚上他眼下一圈淡淡的青黑：“每夜你舞剑的时候，你都在想着什么？那些杀伐征战、沙场拼搏的日子？曾经的小宣北王，威震四方，名动天下。你的名字，叫敌人胆战，叫百姓安心。”

她顿了顿，垂下手，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最近，宁朝军队在前线屡战屡败，再这样下去，恐京都都岌岌可危矣！可如今，却因为我，叫你在这南方偏安一隅，充耳不闻，你心里，该有多难受？”

“茵茵，我……”

啪一下，云舒用力捂住他的嘴，摇摇头，眼神坚毅沉静：“我知道，你时刻挂念着北方的战事，驱逐异族，扬我国威，建功立业，保卫河山，这是每一个有志男儿的抱负，更何况是你，宗奕！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她偏过头，看了眼房间的行李，又望着他的眼，定定道：

“可若你不走，我便走。要是叫我成了你的牵绊，我宁可，远走高飞。”

他眉头一皱，拽开她的手腕：“我不骗你，我是想走！前军节节败退，兵士死伤无数，我恨不能现在就提刀上马，将那丹哈人杀回老巢！”他说着激动了起来，攥着她的手更紧了：“可我……若是我走了，你怎么办？我答应了你，要护你一世，我……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明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