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朱雀(第2 / 2页)
“你这理由连我都说服不了,可还能说服淯王?你莫不是对殿下有了非分之想吧?”
“玲儿哪里敢有如此妄念!”
“这个锅我可不敢帮你背。”
“求求大师了,看在我冒死把你从鸣沙岛上救出来的份上。大师若救玲儿一命,玲儿以后必都有求必应。”苏玲儿说完,站起了身,解了衣带,脱下外衣,露出一对香肩。
罗冥摆了摆手:“别拿风影暗卫训练的那一套东西来对付我。别忘了,我也是暗卫的老师。这些虚情假意对我没用。淯王更是厌恶。我罗冥也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且试着帮你一回。至于你……我建议你好歹立个大功,没准淯王能从轻发落,饶你一命。”
“如今殿下权倾朝野,还有何功可立?”
“岑沐风不是还活着?你杀了他,绝对功高至伟。”
“按理说,他应在西南一带。他如今是丧家之犬,我领一众暗卫倒容易拿下。多谢大师指点!”
待到罗冥回京都该到年终岁末了。这期间,淯王也没有闲着,一直为迎娶沈慕瑶造势。他先是命人结了雍璘侯府被灭门的案子,认定乃是岑沐风为御缇使期间树敌过多,被仇家报复了。接着还假模假式地在雍璘侯府给岑沐风和其家人办了丧事。
而后,祁若雪死后一个月,淯王就将沈慕瑶迁去了凤栖宫中。凤栖宫乃是帝祖永珍皇后住过的宫殿,此后又有几任皇后住过。但是最近的几十年都没有人住,宫殿内已是灰尘遍布,十分陈旧。淯王命人把宫殿翻新打扫了一番,让沈慕瑶搬了进去。这宫殿每日都有一堆侍卫看守,还有不少风影暗卫在不远处盯着,便是插翅也难逃。
淯王的用意十分明显,便是暗示群臣待其继位之时便要立沈慕瑶为后,叫识相的都配合一点。但是总有些人顽固不化,认理不低头。带头提异议的便是礼部尚书季维礼。季维礼在朝会上公然表示,沈慕瑶乃是公主,住进皇后寝殿与礼不合。而且她乃皇妹,即便未来立为后亦有悖礼法。不出数日,便有言官上书参季维礼挪用公款,假公济私。礼部这个地方,突发情况太多,往往计划赶不上变化,拆东墙补西墙,用款不规范乃是常有之事,也算不得冤枉他。细查之下很快找到些证据,淯王念及季维礼年岁不小,便免其下狱,准其告老还乡。朝臣们对于摄政王的宽宏大度还颇为称赞。只是此后朝中涉及裕桢公主之事,朝臣们莫不感言,裕桢公主孝悌无双,德厚慧丰,乃东原帝后的不二人选。
除了明面上的身份认同,私下里再添几桩桃色趣闻才好。这一日,有南昱的使者来访,摄政王本无需亲自陪同,但他却异常热情,亲自陪着使者们用完晚膳后在皇宫中散步。走着走着便到了凤栖宫。淯王问凤栖宫的侍女裕桢公主何在?请她出来见见使者。侍女答公主尚在沐浴,要不要去通禀一下叫公主快些。淯王笑了笑回道:“我亲自去。”他便在南昱使者的眼皮子底下走进了公主的浴房。
沈慕瑶正在汤池中沐浴,岑溪宁蹲在一旁将篮子里的花瓣洒进浴池。两人本还有说有笑的。沈慕瑶一见淯王进来了,脸色霎地就变了。她抓起一块宽大的白色布巾裹在身上,厉色道:“秦墨惜,你如今贵为摄政王便无法无天了吗?竟然如此羞辱于我!”
淯王走到汤池边,拿起一个白玉勺子舀起一勺温泉水缓缓地淋在了沈慕瑶的发丝上。沈慕瑶身上裹得白布稍一动弹便会掉了下去,她没法反抗只得双手按住布巾坐在原地。心中已是十分气恼。
淯王捋了捋沈慕瑶湿润的发丝,道:“这怎么算是羞辱?你迟早要做我的妻,夫妻之间肌肤相亲不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我从未说过要嫁给你!”
“立后还需要征求那女子的同意么?”
“我……我如今怀了孩子,没法嫁你!”
淯王愣了一下,一股怒气瞬间升腾了起来,冷静了片刻才说道:“你的孩儿我定视如己出。”说着,淯王一把抓过沈慕瑶的手腕,摸了摸她的脉象,他的面色这才舒展开来,笑着说道:“瑶儿你这么想要孩子,我们以后会有很多。”
该死!怎地自己怀个孕就这么难呢。沈慕瑶只懊恼了片刻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问道:“你如何会纳喜脉?莫非是跟着罗冥修习了南昱秘术圣女送子?”
淯王没有回答,只道:“你若这么讨厌罗冥,改日我把他抓来让你泄愤。对了,几个南昱的使者想一睹公主芳容。我过来问你是否想出去一见。”
沈慕瑶这才意识到,淯王这番进来不过是想叫他们的风流韵事传到南境。真不知道若是岑沐风听到了这些还会不会再等着她。沈慕瑶烦躁地说道:“本公主没心思见那些使者,叫他们滚。”
淯王许久才出凤栖宫,出来时衣衫都湿了些。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对使者说:“公主乏得躺着不愿起身,改日再见吧!”
几个使者点了点头,脑海中基本上自行补全了一幕香艳的剧情,皆会心地相视一笑,心中直感叹这东原第一美人的手段甚是高明,刚刚死了未婚夫婿便即刻勾搭得储君神魂颠倒,简直较娆源的妖姬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慕瑶基本上快被淯王气死了,她自诩聪明一世,未曾想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淯王依然一日三餐陪沈慕瑶用膳,每日雷打不动办完公后都要过来看她。沈慕瑶便是对淯王视而不见,不予理睬。淯王完全没放在心上,他想到幼时沈慕瑶生气了便也是这般不理他。他知沈慕瑶心中有气,叫她把怒气发出来便好了。每日能看到公主便是好日子。
沈慕瑶便这么困在皇宫了好几个月,眼看快要到年关了。她大约收到过一两封沈公和沈弘霁报平安的信,依然没有岑沐风的任何音信。
除夕夜,淯王在大宴皇亲国戚之时,沈慕瑶收到了沈公捎过来的新年礼物,有一些漂亮的丝绢,珍稀的药材,还有沈慕瑶幼时最喜欢的泥人。送礼来的丫鬟将礼物递给沈慕瑶时,轻轻问了句:“沈公问殿下可有丹凤之志?”
沈慕瑶愣了一下,又仔细看向这个丫鬟,有些面熟,是国公府的人?不知想了什么法子混进来了。沈慕瑶就知道她爹爹和哥哥不会丢下她不管的,便笑着微微动了动嘴唇回道:“无。想走。”
“殿下看看这泥人,奴婢退下了。”
沈慕瑶仔细端详起了这几个泥人,不觉露出了笑容。这些泥人还真是唯妙唯俏,这个是我,这个不是爹爹吗。这个,是哥哥。还有这个……是岑大人。沈慕瑶拿起岑沐风的塑像,放在眼前,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眼眶中已经湿润起来。她嘴里轻语道:“是不是有了这泥塑,我便不会忘记你的样貌了。今夜,你只有化作泥塑来与我团圆么?”也不知看了多久,沈慕瑶才肯放下这泥塑,她觉得放在桌上不安全,就藏在了枕头下面。盒子里还有一个泥人,沈慕瑶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淯王的。她气得一把就摔到了地上,直接摔了个稀巴烂。泥人摔碎了,竟显出来一张纸条。沈慕瑶心里扑腾扑腾跳着,幸好此时屋里没人。她赶紧捡起来纸条,看到上面写了几个字:早春,楚州。
沈慕瑶赶紧收拾好了地上的那些泥塑的碎片,又把纸条烧了。才安心下来。淯王照例在除夕时宴请了皇亲国戚,早早结束来到了凤栖宫。
淯王给沈慕瑶拿来了一堆精美的首饰:“瑶儿,今晚宴请你未参加,自己可有吃好?”
沈慕瑶看了看那些首饰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微笑,答道:“吃好了。”这是沈慕瑶一个多月来第一次跟淯王开口说话了。淯王很是开心,想着公主的气总算是消了,不用带着过年了,这首饰算是送对了。
淯王取了一根簪子插到了沈慕瑶的发髻中,说道:“除夕是团圆之夜,能跟瑶儿一起守岁便是团圆。”
沈慕瑶:“我师傅可安好?”
淯王:“我已将他提出天牢,安置妥当,瑶儿放心。”
沈慕瑶:“可以见见吗?”
“年过了我陪你去见。”淯王说着,握住了沈慕瑶的手,沈慕瑶并未避开。淯王坐在公主身边,听着宫墙外喜庆的爆竹声,看着腾空而起的绚烂烟火,内心无比满足。一直以来,淯王梦想中的幸福便是如此,坐拥天下,怀抱爱人。他想要的确实太多了。沈慕瑶要的就少得多,她此刻想要的,不过就是此乃最后一个她需要和淯王共度的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