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星动(第1 / 2页)
第六十七章 紫微星动
翌日,景王晨起略显疲乏,不仅没有丝毫的爽快,眉眼之间尽是阴霾。苏玲儿很识相,都没敢服侍景王早起便赶紧收拾好了衣物,饮下了侍女端过来的一碗避子汤药,赶紧欠身行礼告辞。
苏玲儿是个聪明人,很会看人脸色。昨晚,景王兴致来了,她便陪殿下云雨一番。只是景王兴极之时,还是没能忍住,喊出了太子妃的闺名。欲望宣泄之后,景王内心深处的仇恨犹如多年沉淀在湖底的沉渣,经过一番搅腾终又浮出水面。
当年,成帝在燕州举办万棋会,便是想以棋会友,招揽天下英才。彼时,景王陪太子微服同至燕州招贤纳士,兄弟两人还是一条心。景王只想着做个贤王辅佐好太子治理好国家。万棋会上,太子和景王同时相中了一个来赛棋的书生,余林夕。此人样貌清俊,谈吐不凡,棋艺也是十分超群,可是来历却有些蹊跷。景王一时间对这个余书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心要招揽此人为太子所用。为弄明白此人来历,一日棋赛结束后,景王就一直偷偷跟着余林夕,只到跟到了他的卧房,看见人家宽衣沐浴方知余书生乃一介女流。景王对余林夕一见倾心,万棋会上,便别的事都不干了,一心一意追着佳人满城跑,制造各种偶遇各种良机吐露心声,终于在燕州拿下美人芳心,两人在万棋会结束时便私定终身,相约回京便告知双方父母行娶聘之仪。
回到盛京,太子即刻禀明成帝想娶徐相国之女徐梦媛为妻。成帝,徐相国当场应允。原来,万棋会上,太子便知余林夕便是徐梦媛,对其亦一见钟情,惟愿与佳人共守白头。而景王与徐梦媛却晚了一步,两人未来得及同双亲禀明,赐婚圣旨就下了。徐梦媛誓死不嫁,甚至逃出相府拉着景王两两去给太子跪下,请求太子成全他二人。太子平日里宽厚仁慈,一直把景王当作自己一母同胞的手足,有求必应,只是这件事,终究是私欲作祟,他迟疑了,只推脱道:“太子妃乃未来国母,不可儿戏,父皇已下旨,恐难收回成命。”
徐殷茂一向看重太子,鄙弃景王。此事之后竟将徐梦媛锁在闺房之中,让人轮番看守,连门都不让出。一直关了大半年到了太子婚典之时才让出闺阁,以至于徐梦媛出闺房时都已经有些意识模糊,全程都得侍女搀扶才勉强完成了婚典。
太子自知因一己私欲,对不起徐梦媛和秦净渊,婚后便对此二人越发的好。可徐梦媛一直郁郁寡欢,神志不清。直到有一日,太子外出,景王趁机到东宫见了徐梦媛一面。徐梦媛伏在景王腿上大哭一场后,精神才恢复了正常。至此之后,景王便把对太子和徐相国的恨深深地刻在了心底。徐梦媛亦认为满相府因贪图后位,不顾自己死活,此后几乎断绝了跟相府的一切往来。即便眼下景王关了她的两个亲弟弟,她都没有过问一句。
淯王有风影暗卫,太子和景王之间的这些恩怨他早已了如指掌。苏玲儿是风影暗卫的头牌,自然也清楚这些秘辛。所以速速离去是正确的,免得费力了还不讨好。苏玲儿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往王府外走着。她自认为是淯王的死仕,自从淯王救她出泥淖那一刻起,就决定甘愿为淯王献出一切。苏玲儿对淯王自是又敬又怕,可不知为何,保护沈慕瑶一直都是风影暗卫的重要使命,苏玲儿却对沈慕瑶几次陷入危机都视而不见,甚至没有向淯王通传。她只觉得淯王对沈慕瑶的一腔付出竟然没有回应,这三公主简直是不可理喻。这一次,淯王又命苏玲儿想办法留在景王府,一定要护住沈慕瑶保她毫发无损。苏玲儿却不想管她那么多,只把沈慕瑶昨夜要来寻岑夫人的事告知了景王,便抽身走人,剩下的叫她自求多福吧。
苏玲儿刚出了景王府的大门,便看到一辆古朴的车撵停下,从车上走下来一位眉目慈善颇有仙骨的大人,这是钦天监的监正渠志青大人。渠志青是渠家这一代的长子嫡孙,本应继承渠家定北王位,因此,渠志青一出生,渠家就给他起了志青的名字,期望他有青云之志,光耀渠家门楣。渠志青不负重望,其志向确是在青云之上,那便是做个占星卜卦大师。渠家长辈怒其不务正业,只叫其弟渠志平承袭了王位。可到头来,还是人家渠志青做到了渠家最大的官职。只是这个官职,渠家一点没有引以为傲。渠志青因为一生未寻到志同道合的女子,终未成婚,但他很喜欢孩童,平时得空到各大世家串门之时,便喜欢给孩子们普及占星卜卦之术。便是因此,姚凌姗才痴迷命理,不爱习武。沈慕瑶曾经嘲笑过姚凌姗,说她若是能早生个三四十年,当可以和渠监正凑成一对。
渠志青来景王府是因为景王今日疲乏懒得去勤政殿理政,便传令有要事要面禀的大臣们来景王府。渠志青这便来了。
渠志青到了景王府议事殿,恭恭敬敬地向景王行了礼。景王斜倚在王座之上,一只手撑着脑袋,见到渠大人有些好奇:“钦天监还有急事要禀?”
渠志青:“回殿下。昨夜四更,紫微星忽有异动,而且没有丝毫停歇的样子。天有异象,微臣速来禀报。”
秦家人一向都比较迷信,景王听了这话即刻来了精神头,忙问道:“紫微星异动?可有什么预示?”
“紫微星乃帝王之星,紫微星异动,恐……”渠志青不知当如何表达才能不犯忌讳,便赶紧问了句:“太子殿下近来身子可好?”
“紫微星异动可是跟储君有关?”景王问道。
“自当跟帝位有关。只是帝祖立下的规矩,钦天监不得预测皇子运势左右朝局,老臣自不敢妄言。只是这紫微星动得蹊跷,这储君之位恐会……”渠志青说着吓得赶紧跪下了。
“那渠大人有何建议?”
渠志青跪着都没敢起身:“老臣斗胆,在太子殿下大婚之时有幸批过殿下的生辰八字。殿下五行尤其畏水。后日乃流年流月流日均属金水,畏水之人尤为凶险。只要平稳过了那日,紫微星当会稳住。”
景王心中暗暗一笑,想着,看来他们兄弟终究是水火不容。景王八字刚好喜水,那么后日,便是天选之日吧。景王微微一笑:“那莫如后日,便召集朝臣为皇兄祈福吧。”
渠志青退下后,景王即刻亲书密函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给莫怀同,又以太子的名义下令于后日召开大朝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此事的就是沈时耘。沈公直接杀到景王府,礼都未行便怒斥道:“史上从未只给礼部一日时间筹备大朝会。如今郭瑞英尚不知所踪,老夫一人无力承担!”
景王正踌躇满志,觉得天要佑其成事了。心气都平和了很多:“沈公莫慌。本王知晓郭侍郎乃礼部中流砥柱,谷韦钧一案,暂不追究他责任,叫他戴罪立功好了。”
沈时耘仍未理会。
“本王手书一封,沈公可以信赖。”
“即便如此,礼部倾巢出动也无法在一日之内通知到那么多的官员,有些不在京城的,如何来得及?”
“光通知京城及周边的即可。礼部人手不够,可以调户部,吏部甚至御缇司的人手去帮忙。总能解决。”
“老臣仅为礼部尚书,无权调拨!”
景王叫人将监国令牌递于沈时耘,说道:“拿此令牌即可调动人手筹备大朝会。”
沈时耘双手交叉置于身前,没有丝毫接令的意思。
“沈公怒气太盛,不如叫三公主来给沈公压压火?”景王说着,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沈时耘哼了一声:“裕桢公主尚在南方游历,殿下就不用拿她来逼老夫就范了。”
“爹爹!”沈公只听到一声轻唤,扭过头去就见着沈慕瑶被人带到了议事殿。沈时耘的表情即刻就像刚刚被雷劈过一般。他惊道:“瑶儿,你怎会在此??”
“我……”沈慕瑶不知该如何作答,一副生怕被责备的样子。
景王起身走过来直接抓住了沈慕瑶的手腕道:“妹妹来哥哥家串门不是很正常?王妃还留她多住几日。三妹在我这里吃得好睡得好。只等沈公把大朝会办妥了,本王自会亲自送三妹回府。”
沈时耘怒不可遏,半晌才伸出手来。
一旁的侍从将监国令牌放到沈时耘手上。
沈时耘:“还有!”
景王随即手书一封郭瑞英的赦免令盖上太子印交于沈时耘,沈公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