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第1 / 2页)
第五十三节黄粱一梦
阿禹古果然是个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沈慕瑶从闽州府衙出来的时候,眼眶都红了。阿禹古知道沈慕瑶在岑沐风那里受了气,并没觉得多舒心,反而有些心疼。萧彦钦看着沈慕瑶沮丧的样子,知道叶婧宜没有被捞出来,生怕叶家小姐在大狱里受了委屈,心中焦急。眼下,这一行人,除了白珞琛没心没肺地傻乐,其余人皆低沉得很。
离开闽州府衙,在沈慕瑶的坚持下,一行人回到卢府别院居住。白珞琛黏上了沈慕瑶,也跟了过去。回到别院,沈慕瑶当即指派了杨勇和聂超带人分头去办事。因了众人心情不佳,又恰逢月朗星稀之夜,沈慕瑶吩咐下人们在院子里备上了一桌好酒菜,几个人借酒消愁。
萧彦钦饮了两壶白酒,有些醉意便回房歇息了。沈慕瑶本不胜酒力,一小壶桂花黄酒下肚,脑袋也开始发懵。借着酒劲,她竟流起泪来。白珞琛和阿禹古均是海量,他们倒是清醒得很。白珞琛见沈慕瑶落泪了,赶忙问道:“女夫子,是何人令你委屈至此?”
沈慕瑶晕晕乎乎地答道:“还能有谁!”说罢又灌下了一杯黄酒。
阿禹古拍了拍沈慕瑶的肩膀道:“莫要难过了。这天底下好男儿多的是,你也没有必要非在一棵树上吊死。你看看我……”
沈慕瑶抬头看了眼阿禹古,泪眼朦胧。阿禹古接着说道:“我知你不愿远嫁,那我也可以放弃那边来陪你。”
沈慕瑶抹了抹眼泪,醉笑道:“开什么玩笑!你我初见之时……画面过于惊艳了……实在难以忘怀……你来东原做什么?如若想做驸马,便出门右拐……”
阿禹古:“嗯?
沈慕瑶:“去万宁公主府啊。她如今还没有驸马。”
白珞琛附和道:“余护卫配不得女夫子。”
阿禹古不服气:“为何?”
白珞琛:“你身上都没件像样的兵器。无尽冰雪聪明、花颜月貌,如何也该寻个佩青月剑的男子。”
阿禹古:“可这世上有三个男子佩青月剑,这三个人里估计你也就见过那个御缇使。”
白珞琛:“那个御缇使怎么行?一看就心高气傲、自以为是,定然不会去考虑旁人的感受。”
沈慕瑶本已醉得趴在了石桌上,听到这话便像遇到知己一般,拉了白珞琛的手道:“白姐姐,你真是一针见血。”
阿禹古:“那另外两位呢?那个淯王殿下?”
白珞琛:“淯王就算了。嫁入皇家就跟坐牢一般,破规矩要求甚多,哪是肆意洒脱的女夫子所能忍受的!更何况,我听闻淯王阴柔体弱,并非良人。”
阿禹古:“那只剩下沈弘霁了。”
白珞琛拍了下大腿道:“据说此人英武阳刚又才高八斗,为人谦和,胜友如云,绝对是世间首屈一指的良配。”
沈慕瑶醉得眼睛都发花了,听得此话心情大好,又挣扎着坐了起来说道:“白姐姐,你为何如此好眼力!沈将军……绝对是世间顶好的男子,只是我没有这个福气……”说罢,沈慕瑶便醉倒在了桌子上。思雨和思雪赶紧扶了沈慕瑶进屋洗漱歇息。
沈慕瑶沾着枕头便沉沉睡去。半夜时分,酒酿的作用还未消散,沈慕瑶脑子里一直是各种梦境挥之不去,在床上翻来覆去,脑门上都渗出了汗珠。突然,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就要吐出来。一只手臂立刻将沈慕瑶扶坐起来。沈慕瑶恍惚中看见屋内有些光亮,眼前出现了一个面盆,她哇地一声就吐到了盆中。紧接着,一杯温热的蜜糖水递到了嘴边,沈慕瑶喝了几口,胃里才悄悄舒服了些。迷糊中,她感觉有人拿湿热的布巾轻轻地帮她擦拭着面额上的汗珠。沈慕瑶闻到了一阵淡淡的熟悉的香味,因坐起来脑袋发晕,便直接靠在了照顾她这人的身上,喃喃道:“我好想你!”
沈慕瑶身旁此人,着了一身玄色锦缎夜行服,看着公主倒了过来赶紧一把揽入怀中,轻轻叹了口气道:“明明不胜酒力,还饮如此多,一点不叫人省心。”
沈慕瑶听得有些不快:“便是在梦中,你也要凶我么?你不过是恃宠行凶,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于我。”沈慕瑶点了点身旁人的鼻尖,接着说道:“我难过,岑大人你可开心?”
岑沐风:“我如何开心?日日担心你过得不好,更忧心你的安危。只是我高估了你守信的本事,都说了要乖乖听话,便是我说了那样的狠话你都不肯听。以后,要想拦你做件事,是不是只有学那些怨妇,一哭二闹三上吊?”
沈慕瑶被逗乐了,笑道:“事关我夫君的身体,就是怎么劝也没有用。其他事我皆可听你的,但是有关你的事必须听我的,尤其莫要说这些狠话阻拦于我,听得人心里发痛。”
岑沐风又抱紧沈慕瑶了些,心疼道:“若不是答应了你哥要拦着你参合皇子们的事情,我也不能出此下策。往后再不说那些话了,说完了我心里更不好过。”
“那大人心中可真是那般想过?想我去望苍,来闽州是为了淯王?”
“不会。”
“京中可是发生了何事?”
“景王年节之后便开始胡乱捉人,诏狱都快要人满为患。景王想派御缇司来闽州治了叶咏音的罪,猜测是与还灵草有关。御缇司此前到闽州查过海防军的案,赴闽州的御缇使悉数死于非命,罪名最后栽给了海匪。因而此次,远离京师在叶总督的地盘上查叶咏音,无人敢来。蒋大人年迈,见此乱局,递交了辞呈。魏大人直接称病告假。唯有我自告奋勇来了。”
“你这般上赶子给景王做事,朝中老臣可能看得惯?”
“自然看不惯。你爹已经明面上站出来反对景王的所为。所以沈公当众扬言,他宝贝女儿嫁到哪里皆可,唯独不准与雍璘侯府结亲。”
沈慕瑶听罢,只想着,平日里岑大人最在意这婚事。今日说出这话语气倒是平静得很,果然是个梦。沈慕瑶卸下手腕上的菩提籽手串套在了岑沐风手上:“本来有十八颗,我卸掉四颗。”
“这是代表佛陀的十四无畏。只要你安好,我自然无畏。怕你今天给气着了,天黑我便过来了,看见你喝闷酒。我的小娘子果然还是生了一肚子气。”
“能不生气吗!”沈慕瑶嘟着小嘴巴一脸委屈。岑大人只觉得公主这副样子甚是惹人怜爱,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啄了一口。
“屋内皆是景王的眼线,如今沈家因你卷了进来,只得被迫表态。沈公已经站到了景王的对立面。景王便不太想我这个‘自己人’跟沈家人走得太近了。做戏自然得做全套。我只有当众对你冷淡些。”岑沐风继续解释道。
“还有我的婧宜被你关进了大狱,可是受了不少苦?”沈慕瑶说着还醉意阑珊地捶打了下岑沐风。
“那个莽撞的叶小姐,被安置在了我们下榻的府邸,只是禁了足,未曾受苦,放心吧。你要找那些药材,我不拦你。但你莫要以身犯险。我没法多来看你,但会派人跟着你,有什么危险的事定要提前告知于我。不然我便不放叶婧宜出来。”岑沐风说完,看见沈慕瑶已经在自己怀中睡去,也不知道最后这些话她听进去没有。岑大人小心翼翼地把沈慕瑶放回床上,盖好薄被,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又坐了许久,待她确实睡安稳了,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