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话别(第1 / 3页)
第三十九章 长亭话别
大朝会过后有好几日了,关西军一直在京郊驻扎等着辅国将军带领他们返程。戍边将士在京畿之地屯积多日乃是大忌,所以,沈弘霁该领着军士们返回望苍城了。自京城出发,沿古道一路往西便是望苍城。古道的起点有一座红顶褐柱的长亭。沈弘霁在京的一众朋友们听闻他要离开,纷纷来长亭送别。
此次是沈弘霁十五岁离京之后返京最长的一次。相熟的朋友以为沈弘霁是为了躲万宁公主才久不回京。只有沈慕瑶和几个至亲好友才知道,沈弘霁自从与北辰颐平王独女瑞钦郡主好上之后,为了守着郡主才一直不离望苍城。两人本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最后关头郡主还是选择嫁入皇宫为妃,沈弘霁因此深受情伤,至今未娶。沈家一家情路似乎都颇多坎坷,沈慕瑶只期望自己与岑沐风此后都可以平安顺遂。
沈弘霁穿戴好一身辅国将军盔甲,威风凛凛。出发前,沈公在国公府为沈弘霁践行,免不了一番谆谆教诲。
沈时耘:“弘霁,你已在关西军历练多年,当沉稳干练,今后莫要浮躁轻狂,行投机取巧之事,要做旁观者看局,而莫做局中人待戮。即便误入局中,亦应会跳出局来看清形势清醒行事。”
沈弘霁:“孩儿明白。”
沈时耘:“明白?明白那这次回京勤王是怎么回事?太子和景王娘家的莫家军不能调,非要调我姚家军?”
沈弘霁:“莫家军远在西南,恐京城撑不了那么久。”
沈时耘:“可笑。距离从来就不是问题。他们若真想扳倒懿王,定留有后手,不会将孤注押在我关西军身上,莫家军恐早有动作。你们为何要消耗自己力量为他人做嫁衣?”沈弘霁其实也清楚太子一派定留有后手,只是当时沈慕瑶已卷入此局,若是不尽早结了此局,将懿王一举扳倒,他恐怕沈慕瑶会连带着沈家步入危局。
沈慕瑶:“爹爹,不怪哥哥,都是瑶儿的主意。那懿王穷兵黩武,不可多留。而且莫家军地处西南,按理接到消息再来盛京是定然赶不到的。若是赶到了,皇上便会觉得其中有诈。”
沈时耘:“不可多留也轮不到我们出面。为父一直教导你们莫要参与皇室斗争。要保存实力到最后再做选择,留到最后的筹码才愈发有价值。现如今几个皇子方才开始内斗,你们就领了大军杀到盛京来,你们可有听进去为父和你们舅父平日的教诲?”
沈弘霁:“孩儿一定谨记爹爹教诲,再不轻易动兵。”
沈时耘:“此次关西军折损多少?”
沈弘霁:“五千。”
沈时耘:“虚名不重要,实力才要紧。五千将士换了一个从三品的辅国将军,换了……”沈时耘斜睨了沈慕瑶一眼,接着道,“你二人心中可有愧?”
沈弘霁带兵多年,爱兵如子,想想沈公的话,确实感到心中有愧。
沈慕瑶却说:“爹爹,斗争总免不了牺牲。您可有想过等到最后再选择这最后万一等不到呢?万一懿王一击制胜,因他的刚愎自用心术不正要受到伤害的老百姓或者军士们岂止五千?”
沈时耘:“荒谬!弘霁,成帝六子封了五王,你倒是说说这五个王爷。”
沈弘霁:“太子敦厚但心慈手软,懿王有勇却刚愎自用,景王喜弄权又谋略不足,淯王阴狠善谋又心术不正,梁王正直磊落却城府太浅。而今观大朝会晋升官员情况,扳倒懿王,系景王、淯王联手。景王不善谋略,淯王势力偏弱,淯王与懿王又有杀母之仇,应是淯王摆了借刀杀人之局。”
沈时耘:“要说这借刀杀人,瑶儿,你何尝不是这其中的一把刀。为父一直想问,你和秦墨惜这许多年,你频频为了他以身犯险,你可是心中有他?那你与那雍璘侯府的小子又是怎么回事?”
沈慕瑶:“爹爹,我与淯王有一起长大的情谊,他有何事需要孩儿相帮,孩儿力所能及的都不曾拒绝,但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沈时耘:“那个御缇使呢?”
沈慕瑶支支吾吾,怕她爹爹又怄气。
沈弘霁帮他妹答道:“岑沐风为人品质方正,文武兼备,多次舍命救瑶儿于危难中,孩儿觉得此人应为良配。”
沈时耘:“沈府与岑府之间的过节我不多言。若是我瑶儿一心爱他,老夫也不会因为上一辈的纠葛阻拦于你。只是瑶儿,你娘和岑夫人也是至交。如若你对岑沐风真的到了用情至深非要以身相许的地步,便莫要再助淯王分毫。淯王若上位,怎可能准许你二人双宿双飞?若是你对他只是一时新鲜,便趁早断了,莫要误了人家,莫要害得人家心伤还有性命之虞。”
沈慕瑶听了沈公一席话有些郁闷。琢磨一番后,才意识到他爹不是怕旁人误了自己闺女,而是怕自己闺女误了旁人。这爹是亲的吗?
沈慕瑶不服气道:“淯王不过利用沈姚两家之势。更何况他已娶亲,我与何人在一处与他何干?”
沈时耘:“若只是利用沈家权势,你的心疾好不好与他何干?”
沈弘霁:“瑶儿,利用和爱并不冲突。你去望苍不也一路利用岑沐风。我一直觉得秦墨惜对你有执念。”
沈慕瑶:“这怎能一样?我开始想着利用岑大人之时并未心仪于他!”
沈弘霁:“不如我们打个赌。鸢尾毒乃毒中之王,因你在望苍时刻与岑沐风在一处,秦墨惜若真是十分在意于你定然不会放心旁人去下毒,他会亲自去。你敢同我赌吗?”
“你这个赌徒,从小就爱设赌局诓人家的钱。”沈慕瑶说得没错,沈弘霁从小就爱设赌局,要么是他认定的事,要么他认不准便自己卖力促成之事,从小到大不知从赌局中攒下了多少银子。至于为何从赌局中敛财,乃始于沈弘霁把沈慕瑶送进宫中以致心疾。沈弘霁看着沈慕瑶心疾病发顿时手足无措。他想着妹妹爱财,便许诺家财尽数归妹妹所有。虽然这许诺未起到任何作用,但是沈弘霁自此未主动向家里要过一两银子。
沈弘霁:“不敢?”
沈慕瑶:“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