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养心（第2 / 3页）
岑沐风在这片刻，脑子里倒是转了一百八十多遍，想着怎么说沈慕瑶才不会又置气。想了半天最后说道：“公主殿下气消了吗？”
沈慕瑶刚刚看见一个妖媚女子围在岑沐风旁边，又生了一肚子火，看着岑沐风脉象紊乱，气息不顺，硬生生地把这把火灭了，语气柔和了很多道：“大人气成这样，也不说一声，是把我当作外人了吗？”
岑沐风知道沈慕瑶不动气了，心情舒展了很多，眉眼一笑道：“我倒是很想当作内人。”
沈慕瑶也被逗笑了。她转身把桌上的药材都收进了篮子里，又拿了岑大人一身干净的官服，拉着岑沐风道：“我们去汤池。”
初建御缇司的时候，很多人还觉得这选址太过偏僻，如今看来，实为宝地。御缇司背靠玉蟒山，有一条迁渔江的支流流过门前。院内便有天然泉眼，有愈疗之功效，实属依山傍水，风水宝地。
刚刚被岑沐风稍稍哄了一下，沈慕瑶怒气便消了大半，眼眸中尽是温柔。她扶着岑沐风在石凳上坐下便开始解他的官服。岑沐风握住了沈慕瑶的手道：“我自己来。”
沈慕瑶笑着摇摇头：“偏不让。”
沈慕瑶小心翼翼地把岑沐风上身的官服解开，脱掉上衣露出了左肩上的剑伤，还好伤口不深，一看小贼力道不行，当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沈慕瑶悉心地上好了药拿纱布裹起伤口，对岑大人说：“剩下的你自己来。”
岑沐风：“要做何事？”
“脱衣进汤池。”说罢，沈慕瑶将带来的药材用手掰碎洒进了汤池中。转过身去，岑大人已经脱去了全身衣物，腰间缠了一块宽大的白色布巾进到了汤池中。沈慕瑶把扶桑神木香囊放到岑沐风左手中，叫他握住，浸入温泉水中。立刻一股浓郁的药香混合着沉沉的木香飘散了出来，岑沐风顿时感到浑身热流涌动，经脉似乎都被打开了。
岑沐风闻到这味道跟那发簪如出一辙，便问：“这可是扶桑神木的香囊？”
沈慕瑶：“是啊，这是我自己的那个。”
岑沐风：“不是不能浸水？”
“浸水的话上面的药效就散了。但是此刻不正需要散了这药效给大人疗伤吗。”沈慕瑶说着便跪坐在汤池岸边，拉起了岑沐风的右手，一只手为他诊脉，一只手轻轻为他按捏。沈慕瑶问道：“大人可是这只手有何不适影响了使剑？”
岑沐风：“近来有些软麻，不太使得上劲。”
沈慕瑶诊着岑沐风的脉，发现这一池的药材还是起到了些作用，脉象平稳了不少，似乎已经好了一半。还有半数的杂乱却一直未有改善。所以心病还得心药医。沈慕瑶便柔声问道：“大人感觉如何？”
“很好。”
“可有什么想问的？”
岑沐风回头看了沈慕瑶一眼：“此前唤你无尽顺口了，今后竟不知如何唤你了。”
“大人想怎么唤都行。”
岑沐风笑道：“那唤……娘子？”
沈慕瑶乐了，笑着露出了那颗调皮的小虎牙：“好啊，只要你不怕沈大人削你。”
岑沐风：“沈大人当是爱护晚辈的。要忌惮的怕是另有其人。”
沈慕瑶感觉岑沐风的脉象又乱了一些，果然萧彦钦说的那些话对他心境影响很大。
“大人无需忌惮旁人，都是纸老虎，不堪一击。”
“公主此次赴望苍，可是为了……”岑沐风欲言又止。
“为了淯王，”沈慕瑶故意这般说，探出岑沐风的脉象彻底乱了，他果然在意的是淯王，“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沈慕瑶立刻又接着说道。脉象稳定了一些。
“此次赴望苍目的有很多，首先呢，最直接的理由是去看望舅父，为他解蛇毒。其次，是追踪鸢尾毒，寻求解毒之法。还有……要给董妃娘娘报仇。”
“淯王的生母？”
“正是。儿时，父皇接我入宫后便交由董妃娘娘照料我，她是宫中妃子中最美的一位，为人恬静，不喜争斗。前些年东原爆发的那场大瘟疫，大人可还记得？”
“记得。从东南沿海一带传过来，传染性很强，最终疫情蔓延全国。染病之人浑身发寒，腹泻不止，最后高烧不退，五脏耗竭而亡。”
“为了尽快遏制疫情，官府下令凡有染病症状之人均需与健康之人分开来，集中到官府开辟的避疫所被医治。只有扛过瘟疫的康复者才可回家。后来，疫情不可避免地也传到了宫中。圣上命陈贵妃主持宫中抗疫诸事。彼时，陈贵妃将董妃视为眼中钉。董妃本很少生病，陈贵妃却命人在董妃餐食中下了泻药。陈贵妃便以董妃腹泻为名，不由分说便将其押入了宫内的避疫所。纵使淯王跪地哀求亦无济于事。”当初陈贵妃要连秦墨惜一同带走，因沈慕瑶紧紧抱住秦墨惜，陈贵妃才只得作罢。这一段，沈慕瑶故意省略了。
“所以当时公主研制祛疫清瘟汤便是为了快点救董妃出来？”
“正是。我当时和淯王没日没夜地查阅典籍，我呢就在查毒典，淯王就查药典。在师傅的指导下，我们终于制成了避疫汤，可以有效缓解瘟疫症状，助病人尽早康复。只可惜，我们晚了一步。待药方出炉时，淯王只见到了董妃被焚化的一罐骨灰。如今亦不知是董妃因感染了瘟疫去世还是在避疫所中被陈贵妃所暗害。”
“所以不久之后，他便开始布局除掉懿王了。”
“是。此事对淯王打击很大，他自此后整个人都阴郁了很多。除了董妃的原因，懿王本就穷兵黩武，主张重税抑商。我沈家无论如何不想叫他上位。即便没有鸢尾毒，我也想去望苍劝舅舅或者我哥出兵灭了这厮。只是淯王总是自以为是，明明可以直接开口相商的事情，非拉根绳子把我当牵线木偶一般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