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下（第1 / 2页）
第十六章 密林之下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落林间，百鸟归巢，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五人休整完毕准备趁着天还亮寻找下山的路。还没走出山顶树林，便看见前方有影影绰绰的光亮。刘平走在最前面道：“居然是个哨岗。”五人皆隐蔽在树后，仔细查看。哨岗是个木头搭起来的高架子，有三个着了一模一样靛青色布衣，系着缁撮的青年男子爬上了哨岗顶台，应是刚刚换班的。天已渐黑，一个男子点燃了哨岗上的火把，为方便查看周围的情形。另一男子道：“头儿带了人手送马去东边还没回来。我们值守的点多人手不够，所以我等今夜要守到明日辰时。都打起精神来！”三个男子站在顶台的东西南三个方位居高临下地瞭望着四下。
“哨岗北面有个死角，我们从北面爬上去先把这几个人解决掉。”田福颇为自己的主意洋洋自得，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钱无尽一个垫脚如惊鸿一般腾空而上，跃至哨岗顶台。三个男子刚欲拔剑，只见无尽伸手用力一划，嚓嚓嚓地三声，三人皆中暗器应声倒下。岑沐风紧跟着也跃至哨岗顶台。刘平等其余三人便从竖梯爬了上来。
五人矗立高台之上，借着傍晚的光亮向下一望，妈呀！山脚下几百亩的密林皆被伐为平地，就地取材，建起了密密麻麻整齐划一的木质营房和马厩。着了靛青色布衣的男子，十人为一队，数队人马正在营房之间来回穿梭巡逻。秘屯私兵，这不是要叛上作乱难还是什么？五人心中俱明，却都未予言明，只是皆感内心沉重。今日不多加小心，只怕有得命来，没得命走了。
岑沐风命刘平等三人换上了三个已昏厥的私兵的衣服，命刘平、宝贵二人到营房查看，摸查大致私兵和马匹数量，命田福留在哨岗接应。岑沐风便与钱无尽去查探其他线索。
从山顶下来，岑沐风与无尽来到一处堆满了饲料的隐蔽之处。无尽小心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制圆盒，盒子上有一些细细密密的孔洞。无尽打开盒子，数只萤火虫飞了出来，在夜色中发出悠悠的绿光。萤火虫开始在空中乱舞了片刻，不多时，便朝着一个方向整齐划一地飞走。无尽小激动地轻声道：“库银果真在此处。”
两人跟着萤火虫，溜着墙根，小心地躲过了一队巡逻的人马，来到一处营房前。萤火虫顺房门的缝隙，飞进了房中。无尽在窗户纸上捅开了一个小洞，借助萤火虫的微光看了看屋里，似乎没有人。岑沐风拿出一根细铁丝，两下便打开了门锁，岑沐风推门而入，又打开了窗户，钱无尽在门外把门锁锁上之后从窗户跳了进去。
房内太黑，岑沐风划开了一个火折子。四野顿时明亮起来。两人定睛一看，这个营房就是一个大仓库，里面码上了上百口箱子。两人刚准备打开箱子一一查看，便听见外面远远传来交谈声。岑沐风赶紧灭了火折子，拉着无尽躲到了一块帘幕后面。不一会，有开门的声音。一人道：“你眼花了吧，这屋里哪有亮光？”
另一人道：“看那边，有好多只萤火虫！”
“你眼睛太尖了吧！”说罢，这两人退了出去，门又被锁上了。
岑沐风准备再点亮火折子，无尽按住了他的手，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轻薄又无比通透的琉璃小盒。无尽打开盒盖子，数只萤火虫皆飞入盒中。无尽关上盖子，那个琉璃小盒宛如一盏小灯，在黑暗中散发着荧荧的光亮。两人借着微光，这才发现帘幕后面有一个台柜，岑沐风几下打开了柜锁，看见柜里有一个雕工精致的花梨木匣子。无尽看见匣子没上锁，却怎么也打不开。
“盒子背后有八卦锁吧。”岑沐风说罢翻转盒子，果然有一个八卦锁开关。无尽心想，这种十六边的八卦锁，就算是聪颖过人，几个时辰也很难解开吧。不如整个匣子搬走，或者拿剑劈了？再看过去时，岑沐风捣鼓了一番，盒子便开了。
“开了？是用的什么妖法？”无尽有点吃惊。
“问那么多干嘛，反正你也学不会。”
“……”岑大人如今在无尽心中已经是一个妥妥的开锁行家。
两人细细查看匣中物件，尽是马匹交易的票据。算账是无尽拿手的，无尽翻了翻票据道：“这半年多来，陆陆续续地竟然易了数千匹马。这二十万两银子，应该还可再买两三千匹。这是要凑齐一万匹马？”
“一万人的骑兵，规模不小啊。根据盛京附近的地形，应当不会都配置为骑兵。保守估计，如果弓弩手加步兵五倍于骑兵，那么这马匹供应的私兵当有五六万人之众。”岑沐风说道。
“如此胆大，竟在关西军的眼皮子底下屯私兵！”
“此处俱是山野密林，土匪藏匿。而关西军的注意力皆在提防北辰来犯，山匪一直都是地方府衙的管控范畴。倘若这些人假借山匪之名，壮大私兵，地方官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西军自然无从发觉。又或许……”岑沐风想到，又或许是沈弘霁故意养虎为患。
无尽：“此处的营房、马厩，大概估算，不过能纳士兵数千人，马匹千匹左右。所以此处，不过是个中转站。他们应当将这些从芊茂谷运过来的马匹再转运至别处。”
岑沐风：“先把这些易马的凭据带走。”
无尽一股脑把匣子里的票据都收进囊中，又将台柜中一些写了无关紧要内容的宣纸放进了盒中。两人绕出帘幕，开始检查营房内的箱子，均是白银。算一算数量，这便是修建清江大堤的二十万两白银。放在最外面的一个略小点的皮箱，正是前两日被盗走的那一千两还带着编号的库银。无尽打开箱子，看见里面的库银有翻动的痕迹，已不齐整。
勘察完屋内，两人速速撤出营房到山顶的哨岗与田福等人汇合。刘平等二人已到山顶，将衣服换了回来。无尽拿出一个蛇头似的物件，在三个晕厥的私兵中暗器之处用力向下一扣，私兵肌肤之上立刻出现了两颗细细的齿印。无尽收了投出去的三枚暗器道：“这三人没有几日醒不过来。暂且伪装成毒蛇所伤，能拖延点时间是点时间。”
五人又隐入了山顶树林的深处。天已全黑，尚不知林中是否有野兽，刘平升起了一小堆篝火。岑沐风：“已是夜深，此时下悬崖走布满陷阱的迷宫道恐难全身而退。哨岗上的私兵明日上午才交班，我等便在林中将就一夜，天明再折返。”
“是，大人。”一干人应道。
刘平：“大人，向您报告下我等勘察的情况。整个场子里，共有马厩五十座，每座养马二十匹，统共可同时畜养马匹一千匹。马厩周围建了私兵的营房。共有四十五间，有五间公用，其余住人。根据营房床铺数量，此地当有三千左右私兵。”
许宝贵：“我还勘察了此营地周边的情况。营地四周连着密林，估计入口皆布了迷宫道。在营地东北角，有马踏出的道路，路口有重兵把手。他们有可能是通过那条路将马匹运走。我悄悄潜入了他们的库房。一间库房堆满了兵器。小部分兵器样式杂乱，怀疑有些私兵的来源是这附近的土匪。大部分兵器均是擎阳造，整齐划一，当是成批购置。”
擎阳造？此乃东原最大的兵器制造商，乃是沈家门下的产业。依东原律法，一次性购置十件以上的兵器均需要报备。如此大规模不动声色地买入擎阳造，难道此事沈家竟参与其中？岑沐风心里思忖着，眼神掠过之处，见到只有钱无尽的脸上扫过了一丝惊异的神情，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很好，收获不小。”岑沐风赞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