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旖旎（第2 / 2页）

“可是那时落下的病根？”

“许是那时落下的病根，但也不全是。因家中变故，哥哥将我送到了别处又吓了一吓此症便发作了。有兄长遍查医书，寻访名医。道是心病，说是除非当日情景重现，能弥补心中遗憾。可笑，世上可有时光倒流之术？”

“你娘亲是中毒了？”

“大人猜到了。”

“嗯。所以你潜心毒术。怕水可也是因雷雨所起？”

“那是更小的时候落过水。具体情形早已无印象。爹爹托了道长算了我八字害水喜木，爹爹也不让我沾水了。”

“今日白天就闷热，若是怕雷雨，以后这种天气便莫出门了。在屋内可会好一点？”

“之前雷雨，我都是躲在屋里有人陪着，倒是会好很多。今日在这野外，条条闪电劈脸而来，我多年未有如此害怕了。但竟也想起了好多曾经忘却的事情。”无尽看着岑沐风的眼睛道：“譬如儿时的玩伴，譬如落水时救我起来的小哥哥……”无尽说着喉咙有些哽咽。无尽一直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肆意洒脱的样子，从未在人前示弱过。未曾想今日内心的脆弱都暴露无遗。

岑沐风用手给无尽拭去泪水，明明很心疼，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今日在大人这里出丑了。无尽以后都不好意思见大人了。”

“莫说傻话。你往日时常出丑，我也并未嫌弃你。今日也只不过是数不清的糗事里又多出了一桩，有何可在意的？”

“大人……我哪里有？”

“怎会没有。人人都有内心的缺憾。我又何尝不是。好的东西都留不住便也不敢要。幼时，父母也算恩爱，如今也形同陌路一般。幼时定的娃娃亲，那小姑娘甚是伶俐可人，后来亲事做罢，两家已老死不相往来。岑家数代帝师，到我这一代也是……”岑沐风本来还想提提青月剑，话到嘴边赶紧咽了回去。

无尽调皮一笑：“小姑娘……所以大人也算是有心上人了？”

“儿时的事早就过了。”

“这许多年竟未见过？”

“前些时见了一面，雍容华贵之下已无儿时伶俐的样子。早已无当年之心绪了。”

无尽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乐不可支。她怕岑沐风发觉，又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片刻才到：“大人可知，你在无尽心目中便是一个完人，风姿绰约，气宇轩昂，文武兼备，和数辈侯爷一般都是麒麟之才。大人要相信自己，只要你想要，这世上最好之人，之物大人皆可得。”

无尽甚会哄人，岑沐风本是要安慰无尽，反被无尽说得心暖，他刮了刮无尽的鼻梁笑道：“可是在画饼充饥？”

“非画饼，是做饼，实打实的饼。”

“可好些了？要不要回客栈了？还是再待一会？”岑沐风其实胳膊腿早都已麻了。

“好多了，谢谢大人。”无尽心想，窝在这里听大人的心跳声，甚是舒服。

又这么磨叽了一会，得到后半夜了。无尽的情绪已经全然恢复。两人遂起身回客栈。

“今日耽误大人办案了。”无尽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无事，他们今日未得逞，还会再来。”

“我在暗器上下了毒，无人能解，他若是想留下那条腿，定也会现身。”

两人边说边行，丑时才至九峰客栈，只见客栈前的立柱上新栓上了两匹好马，两个穿了黑色斗篷的男子立于客栈门口。这不是沈弘霁和姚凌霄吗？

无尽刚刚反应过来，姚凌霄就上前道：“这大晚上的，雷雨交加，你可是跑去了哪里？”

岑沐风：“我们追踪两个嫌犯……”

姚凌霄对他这个未来的妹夫，早已是十二分的看不惯，未等岑沐风说完便道：“御缇使来了十来号人，追踪个嫌犯倒是偏偏要拉上无尽吗？这雷雨交加的，要是……”

未等姚凌霄说完，沈弘霁忙打断道：“凌霄你莫要说他们了。他们也是办公事。”沈弘霁走到无尽跟前，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好几遍才道：“可还好？”

无尽：“无事，放心吧。”

沈弘霁又看了看岑沐风，似乎明白了什么。将一个沉香木质流苏腰佩放入无尽手中：“你今日出门竟忘了拿，我和凌霄担心，速速来寻你。”无尽接过腰佩，这原是千年沉香淬入多种药材所得，专用来安神凝气，以防失神之症。

沈弘霁又走向岑沐风道：“无尽救治了姚将军，是关西军的恩人。弘霁谢过岑大人多为关照。”

岑沐风：“少将军莫客气，无尽是蔡公公派过来协助我等办案的。沐风当护其周全。”

“时候不早了，今日我等还有军务在身。便回了。”沈弘霁又望向无尽道：“好好照顾自己，莫再要叫人担心。”

无尽：“知道了，放心！快回吧。”

沈弘霁、姚凌霄翻身上马返程。二人走后，岑沐风过来问无尽：“少将军如此关心你？”言语间似乎有点酸味。

无尽：“当是感谢我救治了姚将军和军仕们。”

岑沐风：“所以便连夜赶来看你？”

“兴许少将军也有那么一点点仰慕无尽的才华？”无尽说罢坏坏一笑，转身进了房门。岑沐风本来愉悦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是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