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第2 / 3页)
“醒醒,醒醒。”孟无谙又喊他,“贺承霄。”
……
他突然张了张嘴。
孟无谙把耳朵凑到他嘴边,想听清他要什么,虽然她现在什么都没有。
待到听清了他说的话,她直起身子,心下寂然,确实没有,不仅她没有,他也没有。
他在呼唤的是——“母亲……”
好歹她可能还曾经有过,他却是刚出生就没了。
孟无谙心中陡然生起一股怜爱之情,轻轻摸了摸他额角的头发,看他平时那张严肃深沉的脸,此时虚弱得好像不堪一击,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
其实,祭祖仪式推迟一下下也是可以的,反正都要再等半年,在这半年内祭完不就可以了吗?何必带病参加?
“外边冷,我们进祠堂去。”她心里酸涩,哄小孩一般温柔,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就将他架起来,往祠堂里走,将将要跨过门槛时,他却往外倒去,她被他一压,瘦小的身子承受不住,也跟着摔在了门槛前。
“不,不……”他不停地摇头,紧皱着眉头,额上密密的汗,仿佛做了什么噩梦,又仿佛是在表达不想进祠堂的意愿。
孟无谙便再试了一次,他仍是不肯跨过祠堂,她只得扶着他在墙角坐下,心底担忧不止,以前她在市井玩时,常听有人因身中风寒而亡的事情,他现在又烧得这么厉害,该不会,烧着烧着就……
孟无谙越想越难过,紧紧地抱着他,眼泪就掉了下来。
“贺承霄,你是不是很冷?我抱着你,我把我身上的温暖都给你,你再坚持一下,等方远他们来……”
上一次有这种害怕失去的心情,还是在刚发现师父病情的时候。
难道,他和师父一样重要吗?
唉,不可能的,只是好歹相处过那么多日子,如果他死了,还是会有点难过的。
……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要不她下山去找人来,可是万一有恶人来伤他呢?
怕什么来什么,她敏锐地察觉到脚步声,在往这边来,孟无谙警觉地支起耳朵,下意识地把贺承霄护在身后。
祠堂院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却是一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老翁走了进来。
“你是谁?”孟无谙瞪着眼睛,声音警厉,试图在气势上震慑住对方。
这老翁被问得怔愣了一下,然后笑呵呵道:“你们也是来参拜贺家祖祠的吧。”
“呃……是……”孟无谙观他样貌话语,觉着不像坏人,然而不知底细,也不敢松懈下心态。
老翁没再搭话,蓑衣带了一地的雨水,径自越过她,走进了贺家祠堂,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朝她身后探身张望,道:“那位小兄弟,是病了?”
“嗯。”孟无谙点点头,“雨太大,我们走不了。”
老翁闻言,便解下蓑衣来递给孟无谙,孟无谙脑子一转,道:“老伯,要不你把斗笠也借于我们,我……”
她想说让这老翁在这等一下,她先送贺承霄下山,袖子却被拉了拉。
她便改了口:“您可否能帮我们传个话去……”
这回胳膊直接被狠狠扯了一下,扯得她快要脱臼了。
孟无谙回头,恶狠狠地瞪贺承霄,见他已经醒了,虚弱又平静地看着自己。
你扯什么扯?就不能轻点?
老翁在这时道:“小姑娘,我这斗笠可不能再借给你了,老头我住在百里之外的农庄,还得在天黑之前回家呢。”
啊……孟无谙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老伯您是徒步百里来这儿祭拜的呀?”
“是啊。”老翁仍然笑呵呵的,脸上有种中老年人的慈蔼与温和,“方圆百里的百姓,谁人不崇尚贺家的忠烈与赫赫声威?”
孟无谙留意看贺承霄,他看到她在看他,嘴角迅速拉成一条直线,然而那一闪而过的得意却仍然被她捕捉到了。
“老伯,不用了,谢谢您。”孟无谙把蓑衣还给老翁,柔声叮嘱道,“山路湿滑,您小心些。”
“得勒。”老翁挥了一挥手,便走进了淅淅嗒嗒的雨水中。
孟无谙再去看贺承霄,发现他把她给他的夹袄给脱下来了,拿在手中,坐得懒懒散散,只用眼神示意她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