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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句吼得急,嗓音近乎撕裂,带出一阵急喘。
骆子儒等他喘/息没那么急了,才接口:“我知道。”
他嗓音压得出奇低,像是出自体贴,和步蘅曾见过的他和辛未明对垒时的跳脚相去甚远。
且他重复了一遍:“我知道声誉对你来说,比你这条命还重要。”
顾剑似是终于有了一丝触动,肩膀微塌,话音降下调来:“我不会放弃的,我要平反,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把高院的门给它踩塌了!”
骆子儒:“我帮你。”
顾剑:“平反不了,我不会罢休!”
骆子儒话不多:“你想做什么,我尽可能雪中送炭。”
步蘅:“……”
对这人看起来掏心掏肺,可为什么到辛未明那儿,就是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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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从书店出来,骆子儒把车钥匙撂步蘅手里,没了平日里毛不好捋顺的模样,露出他这个年纪应有的稳重。
进了停车场,坐进车里,骆子儒降下副驾驶那侧的车窗,问步蘅:“我说,你这跟了我一路,就没什么想问的?”
步蘅于是奉命问:“是我对号入座的那位顾剑顾先生?”
骆子儒嗯了声:“是。”
步蘅:“您的旧识?”
骆子儒:“很多年前,我初出茅庐四处约人采访,因为名不见经传,在踩低扶高的社会里,没几个人搭理我。他是没拒绝我的人之一。当年他出事,α刚有雏形,我发声,就是石沉大海,起不到任何声援的作用。”
步蘅:“您也认为这是冤案?”
骆子儒看向窗外天际那抹遥远的灰蓝,没答,而是反问了步蘅一问题:“丫头,你知道这事儿最膈应人的点儿在哪儿吗?”
步蘅等他释疑。
骆子儒道:“是顾剑出来后,很多人告诉他:你这确实是个冤案。然后每个人的日子都照常过,除了顾剑自己,没人在乎这冤不冤。有些人的意思是,你如今出也出来了,你还想怎样?”
世界上有许多明目张胆的丑恶,也有更多事不关己便无关痛痒的人。
“那位教授呢?”
骆子儒:“时间证明他是狗,几次在公众事件里博眼球攒了名气之后,现在也因屡次跳梁而人人喊打。”
步蘅无言以对。
这一瞬,又想起了步一聪。声誉和命,在步一聪眼里也一样重要。
骆子儒陷入深思:“最膈应人在这儿,最惨却不是。”
步蘅自行掐断自己的联想能力。
骆子儒继续说:“顾夫人,死在顾剑入狱服刑的第二年。”
他继续:“他们没有孩子,从大学结识结成伉俪,陪伴对方许多许多年。他现在出来,后半生的路只剩自己一个人走。这对顾剑来说很重要,隔了一堵高墙,她弥留的那些时间,他一分一秒也没能在夫人身边。进去那几年,切断了他事业上所有的左膀右臂,和所有生活的乐趣。”
步蘅只得继续沉默,但攥着车钥匙的手背绷紧,筋骨显现。
就在步蘅以为沉默会继续蔓延时,突然听骆子儒道:“怎么蔫了,想起了过去?”
步蘅即刻看向他,眼神中夹杂着本能的警惕。
见她警觉,骆子儒扯了下唇:“听你那位师太说,你是根豆芽菜儿那会儿,可没少掉金豆儿。”
他继而摇头啧了声:“蠢,清白是哭不出来的,哭来哭去无非是自虐,还有你不会想要的——被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