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之往(第5 / 5页)
2650公里,两年零一个月,西沙群岛至北京,时间和空间造成的罅隙即将化作飞灰,于今夜彻底消弭。
一直蹲到月挂楼梢儿,人头蹿动的出站口起了又一轮熙攘。
步蘅眸子快被涌出的人潮晃花,眼眶渐觉干涩的时候,接踵的过客行人间,才终于出现那道她期待的瘦削身形。
哪怕将封疆扔进癫狂丧尸群间,步蘅认他都不会难,更遑论这区区人丁堆里。
仍是那副端正的肩线,他人比从前更瘦了些,微挽的衣袖尽头是凸起的腕骨,下颌染上了跋涉后新生的烟青茬痕。
他正迈步快速没入夜色,边走边从人群中抬首,眼眸铺光,扫向头顶稀薄那弯月,同时,将手中拎着的捆扎得紧实的背包利落地甩向后背。
还没正面接触,步蘅心和眼已经被这道矗立夜色间的身影挠了下。
体内响起扑通数声,一声烈过一声,亢奋地撞击她的前胸。
这挠使人痒,催她扑上前。
扑?
疯了?
步蘅咬牙自问。
想他……想疯了?
所以才顺走钥匙,在自己这个“便宜爹”入伍从军的数百日夜里,成了鸠占他“巢”的“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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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俩载,步蘅没少钻挂着“封府”二字门匾的那个小院,一度近乎入住。
且捡了个被人拔了一/□□/毛去的老鹦鹉,养了条无缘无故啃住她裤腿不撒口的、腿短到像是没有腿的黑毛流浪狗。
还养出了特色。
老鹦鹉从内向寡言变成不可理喻的一个碎嘴子,野狗从碰瓷她那日的瘦到腿打晃,肥成一个“多肉”动物。
眼下她“拖家带口”,侵占了封疆小院儿的地盘不止丁点。
且为先斩后奏,不请自来。
缺毛碎嘴的鸟和短腿多肉的狗,都不似蚂蚁那般体型小不惹眼,又皆不懂遁地隐身大法。她鸠占鹊巢这事儿,眼看将兜不住、瞒不成。
因为这番自省,加之问心有愧,对人心存非分之想,步蘅此刻突然有点儿近情情怯。
眼看着要迈出去的那只脚,又被她制住,收了回来。
这怯里,还有她不知经年再见,启齿第一句话该不该同那人讲:“我长大了”。
这世界没办法再仗势欺人,欺她年幼,以后只能欺她年轻,但年轻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