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第2 / 4页)
傅廉靳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夜里街上人虽不比白天多,但大庭广众被女儿这样扒拉,着实有些不雅。
他板起脸来斥责:“成何体统。”
“嘻嘻。”岑湘笑着放开了她父亲。
“没有下次。”傅廉靳又说。
岑湘明白父亲指的是殴打刘亨这事,赶紧讨饶:“您可饶了我吧,这样的人遇上一次就够我喝一壶的了,怎么还有下次。”
月色皎洁,京城的街市繁华,只是夜风寒凉,父女鬓发都有些被吹散,但两人浑不在意,一前一后朝家走着。
岑湘一直走在父亲后头,迎面的风大半都被傅廉靳遮去,走了一段倒有些热了,索性将披风上系的毛毛领子拿下来,放在手里一边薅一边走,薅着薅着,胆子又大了起来:“那个宇文大人是不是脑部有疾?”
“嗯?”
“刘亨趁宇文大人女儿身怀六甲之际,出去,出去……那个逍遥快活,我替他女儿收拾刘亨,他怎么反倒还要找我麻烦?”
“你呀,这是你能管该管的事吗?”傅廉靳叹了口气,“那刘知府的发妻只是宇文家的庶女,宇文佩也是男子,也是三妻四妾,他这样的人,自然是站在他女婿那边,况且卑不谋尊,疏不间亲,你这样做又是想让谁领情?报私仇还扯什么大旗?”
岑湘稍有些讶异,她从前不曾在父亲口中听到过这样有关嫡庶之言:“父亲你怎么还替他说话,庶女怎么了,庶女就不是宇文佩的女儿了吗?倘若我是庶女,你便也不在意我了吗?”
“胡说,”傅廉靳成功被女儿带偏话题,因为近视一直微眯的眼睛瞪起来,“你爹我只有你娘一个,哪来的嫡庶之分?”
“可刚才那番嫡庶言论真不像你会说的。”
傅廉靳叹息:“我也是男子,自然站在男人的角度分析,我和他们不同,不过是因为我仰慕你娘亲,若非如此,我未必比他们高尚。”
岑湘听了仰头反驳,语气笃定道:“爹才不是,你和他们从来就不一样!”
傅廉靳低头柔和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好了,无论怎样,管他什么嫡庶尊卑,你都是我的女儿,休要再胡言乱语了。”
岑湘手中的绒毛衣领原本被她逆着方向划了一片,现在又被她顺了回来,心里仿佛也熨贴了一般,小心翼翼地说:“那,那父亲因为我,得罪了那个宇文大人……”
父亲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温柔打断了她:“放心吧,新仇旧恨是诓你的,刘大人只是染了风寒,再不济鼻青脸肿,不是什么大事,都是朝中浸淫多年的老狐狸,宇文佩不至于公私不分。”
“当年萧大人之事我们都没到剑拔弩张的程度,这次也是可大可小,我既然被看作睿王的人,上头有靠山,他总要忌惮三分。”
萧大人是多年前父亲在朝中的好兄弟萧吝豫,当时父亲还是太傅,萧吝豫是镇北将军,再加上那时官位低微资历尚浅的言官汪伯鑫,三人莫逆于心,相交为友,曾有“大胤三名臣”的美称。
因他们不沾亲,不带故,还有文武之别,品阶之差,却政见相近,脾性相投,亲如一家。
这样的好关系一直持续到了萧吝豫萧大将军通敌叛国被上奏朝廷囚禁监狱。
父亲这话的意思,是说当年他坚称萧大人不是会叛变的人,事情必有蹊跷,而宇文家则认为萧吝豫贪生怕死,卖国求荣。
他们二人对此事显然持不同的态度,当时朝中也有两个阵营的人就此事产生诸多纷争。
但此事过去多年,一些曾经的不和也早随着萧吝豫的故去和父亲的贬谪消散了。
岑湘听了这话虽依然忐忑,父亲笃定的态度还是让她宽心许多。
可话说回来,这个萧大人,其实也是他们一家被贬青州的主要原因。
岑湘还记得,因与萧大人交好,当时大理寺的人来搜查傅府,母亲让她在书房门口装疯卖傻,却最终还是没能阻拦衙役们进去。
“那就好。”岑湘没再回忆下去,只因联想起在刘府的那个晚上,还是忍不住问了:“刘府那天晚上,就是我把刘大人捞出去揍了一顿的那天晚上,父亲去干嘛了?”